第1章 动土惊魂

第 1 章 动土惊魂

青州大学的深秋,总带着一种被阳光烘暖的慵懒,却又被校运会的热情彻底点燃。主操场的塑胶跑道泛着淡红色的光泽,被清晨的露水打湿后,踩上去能闻到淡淡的橡胶味。跑道旁的草坪上,插满了各院系的彩旗 —— 红色的 “计算机学院”、黄色的 “文学院”、蓝色的 “物理系”,风一吹,彩旗哗啦啦地响,像一群热闹的小喇叭。

看台上早已坐满了人。前排的学生举着手绘的加油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XX 冲鸭”“拿下第一”,有的还贴了亮晶晶的贴纸;后排的男生们扯着嗓子喊,声音沙哑了就灌一口矿泉水,瓶盖 “啪” 地打开又合上;女生们则抱着零食袋,一边往嘴里塞薯片,一边盯着跑道,眼睛亮晶晶的,偶尔发出一阵小小的尖叫 —— 那是短跑选手冲过终点线时,肌肉紧绷的线条和扬起的衣角,总能引来最热烈的欢呼。

林守墨站在辅导员区域的遮阳棚下,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里面夹着各班级参赛学生的名单。他没怎么翻看,目光更多时候落在赛场上,熔金般的瞳孔里映着奔跑的身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有个跑完 800 米的女生冲过终点后体力不支,他快步走过去,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指尖传来女孩手臂上细密的汗意。“慢点走,别停下。” 他声音放得轻,递过一瓶温水,“小口喝,缓解一下。” 女生红着脸道谢,被同学扶着慢慢走回休息区,背影还带着运动后的雀跃。

这片热闹里,只有西侧那片围挡区域是安静的 —— 或者说,是另一种喧嚣。围挡是蓝色的铁皮,上面印着 “安全施工,文明建设” 的标语,边角被风吹得卷了起来。里面传来挖掘机沉闷的 “轰隆” 声,推土机碾过地面的 “咯吱” 声,还有工人偶尔的吆喝声,尘土时不时从围挡的缝隙里飘出来,带着潮湿的黄土味,与操场的橡胶味、零食的甜味形成鲜明对比。

林守墨的目光扫过围挡时,脚步微微顿了顿。他的神识像一缕细风,悄无声息地穿过铁皮,探向工地深处。地下三米处,挖掘机的钢齿正咬着一块硬土,泥土里混着些暗褐色的碎石;再往下五米,地脉的淡金色气流缓缓流淌,像沉睡的河流 —— 这是青州大学这片土地的 “龙脉”,温和而坚韧,滋养着校园里的生机。

但在龙脉更深处,大约地下十米的位置,他感知到了一丝异样。那是一种极其隐晦的、冰冷的气息,像一块被埋了千年的铁块,裹着厚厚的泥土,却依旧能透出一丝肃杀。这气息不是活物的,也不是普通的文物,更像是一种 “场”—— 一种被强行压缩、封印的 “意志场”,里面混杂着无数模糊的、属于 “战斗” 与 “死亡” 的碎片。

林守墨皱了皱眉。他之前也感知过这片区域,只当是地下埋藏的古物气息,并未在意。但今天,随着挖掘机不断深入,那气息似乎被轻微搅动了,像沉睡的猛兽被挠了挠爪子,开始有了一丝微弱的苏醒迹象。

他收回神识,指尖在文件夹边缘轻轻摩挲。只要施工不挖到那层封印,应该不会有问题。校运会还在继续,跑道上又响起了发令枪的 “砰” 声,看台上的欢呼再次掀起高潮,林守墨暂时压下心底的疑虑,转身走向休息区 —— 那里还有几个学生在等着他确认参赛项目。

工地里,工头老张正叼着一根烟,站在土坡上盯着挖掘机作业。他今年五十六岁,黝黑的脸上刻着风霜,手上的老茧厚得能磨破砂纸,头上戴的安全帽还是去年的旧款,帽檐上沾着一圈洗不掉的油污。“再往下挖半米!注意点,别碰到下面的石头!” 他对着驾驶室喊,声音沙哑,带着常年在工地说话的穿透力。

操作员小李应了一声,操纵杆轻轻往下压。挖掘机的钢齿 “咔嚓” 一声扎进土里,带出一大块潮湿的黄土,里面混着些细小的碎石。“张叔,下面的土好像越来越硬了!” 小李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带着一丝疑惑,“感觉像是挖到了什么东西,不是石头,比石头还硬!”

老张掐灭烟,吐掉烟蒂,走下土坡,凑到刚挖开的土坑边。坑有两米多深,壁上的土还在往下掉渣。他弯腰捡起一块刚被带出来的碎石,这石头是暗青色的,比普通石头重不少,表面不平整,却隐约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纹路 —— 不是自然形成的,像是人工刻上去的,纹路很细,呈螺旋状,中间还夹杂着一些类似符号的图案。

“这石头不对劲。” 老张心里咯噔一下。他干了三十年工程,挖过古墓,也见过文物,这石头的颜色和纹路,绝不是普通的山石。他让小李暂停作业,自己则掏出手机,给学校后勤处打了电话:“喂,王主任,我们在西侧工地挖到点不寻常的东西,像是老物件,你们要不要派个人来看看?”

半小时后,考古系的周教授带着两个研究生赶来了。周教授今年六十出头,头发花白,戴着一副厚厚的老花镜,身上穿的还是昨天去博物馆时的深蓝色中山装,衣角沾了点粉笔灰。他一看到老张手里的暗青色碎石,眼睛就亮了,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放大镜,小心翼翼地凑上去看。

小主,

“这纹路……” 周教授的手指轻轻拂过碎石表面,动作轻柔得像在摸一件稀世珍宝,“风格很古老,不是商周的,也不是秦汉的,更像是…… 史前或者更早的符号体系!” 他又走到土坑边,蹲下身,用手扒开坑壁的泥土,露出一块更大的暗青色物体 —— 那是一块石板的边缘,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泥垢,却依旧能看出平整的切面,显然是人工打磨过的。

“快!拿刷子和铲子来!小心点,别破坏了!” 周教授激动地对研究生说,声音都有些发颤。两个研究生连忙从背包里拿出工具,小心翼翼地清理石板周围的泥土。随着泥土被一点点刷掉,石板的轮廓逐渐清晰 —— 它大约有两米宽,三米长,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路,和之前那块碎石上的纹路一脉相承,只是更复杂,像一张巨大的网,覆盖了整个石板表面。

“这石板的材质……” 周教授用指甲轻轻划了一下石板,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非金非玉,硬度极高,像是某种合金,但成分我们现在还无法判断。” 他站起身,看着这块巨大的石板,眉头却皱了起来,“这绝不是普通的墓碑或石墙,更像是…… 某种封堵物,或者是祭坛的一部分。下面很可能有更大的埋藏,甚至是一座完整的古墓!”

消息很快传到了校领导那里。校运会还在进行,工程又不能无限期暂停,最后决定:由考古系组成临时发掘队,进行抢救性发掘,先确认石板下方的情况;施工队则暂时绕开这片区域,继续其他部分的施工。

当天下午,发掘队就带着设备进驻了工地。帐篷搭了起来,探照灯亮了起来,研究生们穿着防护服,小心翼翼地用刷子和小铲子清理石板周围的泥土。周教授则在一旁记录,时不时用相机拍下石板上的纹路,脸上满是兴奋 —— 这很可能是一个重大发现,足以改写本地的考古史。

没人注意到,当最后一层泥土从石板边缘被清理掉时,一缕极其细微的、灰黑色的气息,从石板与坑底土壤的缝隙中钻了出来。这气息像一根细烟,贴着地面流动,速度很慢,颜色比周围的阴影还深,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它飘过帐篷,掠过探照灯,最后停在工地边缘的一棵杨树下,绕着树干转了一圈,然后缓缓向上爬升,停在树枝上,像一颗黑色的露珠,静静地吸收着空气中的凉意。

这气息里,带着铁锈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血腥气,更深处,是一种压抑了千年的、属于 “战争” 与 “死亡” 的怨怼 —— 那是无数亡魂被封印后的愤怒与不甘,此刻终于找到了一丝宣泄的缝隙。

校运会进入了高潮。

下午三点,男子五千米长跑决赛开始了。十八名选手站在起跑线上,有的在做热身运动,有的在调整呼吸,还有的在和教练击掌。看台上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文学院的学生举着 “李阳加油” 的横幅,物理系的男生则扯着一个大喇叭,喊着 “王浩冲第一”,声音震得人耳朵发疼。

林守墨站在跑道内侧,负责记录选手的圈数。他看着选手们起跑,步伐整齐,像一群奔涌的骏马。最前面的是计算机学院的李阳,他个子高,腿长,步频快,很快就拉开了距离;紧随其后的是物理系的王浩,他耐力好,呼吸均匀,一直在保持节奏。跑道旁的啦啦队挥舞着彩旗,彩色的布条在空中飞舞,像一道道流动的彩虹。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的味道、塑胶跑道被晒热的味道,还有女生们递水时带来的矿泉水的清凉气息。林守墨的神识放松地铺展开,能清晰地 “听” 到选手们心脏有力的跳动声,“感” 到他们肌肉收缩的力量,“触” 到看台上学生们蓬勃的生命力 —— 那是一种纯粹的、充满希望的 “阳气”,像一团巨大的火焰,在操场上空燃烧,驱散了深秋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