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赵忠侍立榻旁,矮几上,杨赐那封血迹斑斑、措辞激烈的奏疏,
连同几份重臣最具分量的弹章,被随意地摊开。
灵帝打了个哈欠,
眼角瞥过奏疏上刺目的“悬首北阙”、“断脊”、“掘根”等字眼,胖乎乎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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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保养得宜、戴着硕大玉扳指的手,随意点了点那些奏章,声音带着懒散:
“闹哄哄的,又是为了青州那档子事?
这个刘复……啧,动静是大了点。
这些个读书人,也真聒噪。”
张让一直低眉顺眼地观察着天子的神色,此刻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
他微微躬身上前一步,声音如同浸了蜜的丝绸,滑腻而恭敬:
“陛下圣明烛照。
武威侯此举,手段确乎……刚猛了些。”
他故意顿了一顿,仿佛在寻找最贴切的词语,
“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更低,
“奴婢斗胆妄言,这些个清流名士,平日里高谈阔论,动辄指摘朝政,
讥讽陛下近臣,视国法纲纪如无物。
武威侯此番,雷霆手段,固然骇人,却也实实在在地……
替陛下,也替奴婢们这些忠心伺候陛下的人,”
他抬眼,目光若有深意地扫过灵帝和旁边的赵忠,
“出了一口憋闷已久的恶气啊!”
赵忠立刻心领神会,接口道,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
“张常侍所言甚是。
只是……杨太尉他们闹得这般凶,天下士林汹汹,
若陛下不稍作申饬,恐寒了……呃……恐于陛下仁德之名有碍?”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灵帝的脸色。
“寒了?”
灵帝嗤笑一声,用脚尖踢了踢那些奏章,像踢开几片碍眼的落叶,
“寒了谁的心?
这些整天就知道跟朕要钱、跟朕讲大道理的人的心?
朕修个园子,他们哭穷;
朕卖个官,他们骂朕昏聩!烦透了!”
他想起上次卖官鬻爵被杨赐引经据典地痛斥,心头更是无名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