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镜廊迷心

镜像 315 寝室的空气，稠得能掐出水来。苍白的光线落在李萌异化的身体上，折射出细碎的、如同水银流淌的光泽 —— 她的皮肤不再是人类的肌理，而是变成了半透明的液态金属，每一次呼吸，胸腔都会泛起涟漪般的波动，将周围的光线拆分成七彩的、扭曲的光斑。最骇人的是她的眼睛，原本清澈的瞳孔被两片旋转的微型镜面取代，镜面里映出的不是林守墨的身影，而是他心魔那身染血道袍的模糊轮廓，像是被强行嵌在瞳孔里的诅咒。

“老师…… 你看我…… 美吗？”

重叠的回音从她喉间滚出，像是有两个声音在同时说话 —— 一个是她原本的、带着少女娇憨的声线，另一个则是冰冷的、如同玻璃摩擦的机械音。她抬起右手，液化的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指尖滴落的 “水银” 落在地上，没有溅开，而是瞬间凝结成细小的、锋利的玻璃碎片，折射着惨白的光。她的 “裙摆” 也在流动，液态金属顺着大腿往下淌，在脚踝处汇聚成尖刺状的结构，每走一步，地面都会留下一个带着寒光的脚印。

林守墨站在原地，暗金色的纹路在皮肤下剧烈跳动，像是被困在血管里的火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李萌周身散发的 “虚荣” 气息与镜像空间的规则完全融合 —— 她每多一分对 “被瞩目” 的渴望，空间就会给她多一分力量；她每发起一次攻击，周围扭曲的家具就会更亮一分，仿佛在为她 “喝彩”。这不是简单的异化，而是空间将她变成了 “猎场的猎犬”。

体内的冲突再次升级。“协议” 逻辑在太阳穴附近亮起幽蓝的光点，快速闪烁着一行行冰冷的指令：【检测到高威胁同化体，建议启动局部湮灭程序，优先级：高】；“星火” 意志则在胸口发烫，传递出明确的抗拒 ——【目标仍有人类意识残留，不可毁灭，需保留救援可能】。两种力量在他的经络里冲撞，带来撕裂般的疼痛，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暗金色的能量液，液体滴在地上，瞬间蒸发成一缕青烟，留下一个黑色的小坑。

“无视我？！”

李萌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像是玻璃被猛地敲碎。她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扑，液态金属化作一道银光，速度快得留下了残影。手臂挥动间，无数片碎玻璃般的能量刃从她指尖射出，每一片都带着扭曲的 “渴望被关注” 的意念，不仅能造成物理伤害，还会强行侵入目标的心神，勾起对方对 “认可” 的执念。

林守墨瞳孔骤缩，不敢硬接。他左脚尖在地上一点，身体如同被风吹起的纸片，向侧后方滑开 —— 动作快到极致，深灰色外套的衣角带起一股气流，吹得地上的玻璃碎片微微颤动。能量刃擦着他的肩膀飞过，落在身后的墙壁上，没有发出撞击声，而是直接融入了墙壁的混沌色彩里，只留下几道短暂的、如同裂痕的白光。

他余光扫过另外两个学生：相思女生还在对着墙上的小镜子流泪，但眼泪已经从之前的浑浊变得清澈了一些，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着睡衣下摆，指节泛白；恐惧女生依旧蜷缩在角落，黑雾虽然没有散去，但波动的频率慢了下来，偶尔会露出她半张惊惶的脸。她们的状态只是勉强稳住，一旦他分心，就会再次沦陷。

林守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抵御李萌的攻击和精神侵蚀，一部分维持体内的力量平衡，还有一部分则继续向两个学生传递安抚的意念。这像是在同时转动三个不同方向的齿轮，稍不留神就会全盘崩溃。他的额角渗出冷汗，汗水混合着暗金色的能量液，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尖凝聚成一滴，迟迟没有落下。

“记住那个笑容。”

林守墨的意念如同最细的丝线，穿透粘稠的空气，轻轻缠绕住相思女生内心深处那点温暖的记忆。他没有强行驱散她的悲伤，而是引导她去感受 —— 那个男生笑容里的善意，阳光落在他发梢的温度，甚至他说话时带着的、淡淡的薄荷味。这些细微的、真实的触感，像是一把钥匙，试图打开她被绝望封锁的心门。

相思女生的身体微微一震。她原本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光彩，像是黑暗中亮起的烛火。她停止了流泪，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前方，嘴唇无意识地动了动，似乎在回忆那个笑容的细节。她映在墙上小镜子里的影像，也从之前的透明变得稍微凝实了一些，镜中的男生背影，似乎也微微转了过来，露出了半张温和的侧脸。

“那不是虚幻…… 是真实存在过的瞬间。” 林守墨的意念继续传递，带着坚定的力量，“渴望美好本身没有错，但不要让渴望，变成困住自己的牢笼。”

就在这时，蜷缩在角落的恐惧女生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啜泣。她周身的黑雾出现了一丝裂痕，裂痕里透出一道微弱的光 —— 那是她小时候，第一次考满分时，妈妈抱着她、笑着夸奖她的画面。这画面很短暂，却像一颗石子，在黑雾里激起了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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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守墨心中一喜。他立刻将一部分意念转向恐惧女生，引导她去抓住那个画面 —— 妈妈温暖的怀抱，夸奖时带着笑意的声音，甚至妈妈身上淡淡的、肥皂的香味。这些被恐惧压制的、温暖的记忆，开始在她的意识里复苏。

黑雾的波动越来越剧烈，原本浓密的黑色开始变得稀薄，露出了她苍白的、布满泪痕的脸。她的身体不再剧烈颤抖，而是慢慢放松下来，双手也从紧紧抱头的姿势，变成了轻轻放在膝盖上。

然而，这细微的变化，彻底激怒了李萌。

“为什么…… 你们都不看我？！”

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厉啸，啸声震得整个镜像寝室都在微微颤抖。悬浮在空中的主镜剧烈摇晃，镜中心魔的影像也变得扭曲、狂暴。李萌的身体猛地膨胀起来，液态金属化作无数道银色的触手，从四面八方涌向林守墨，每一道触手上都布满了细小的、如同牙齿般的玻璃碎片，闪烁着致命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