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在医生的允许和江辰的默许下,林晚星重新走进了她的画室。
画室里一切如旧,《冰封的火焰》系列依旧静静地靠在墙边,画面上那簇白色的火焰,在基地恒定的人工光线下,似乎失去了些许在阿尔卑斯山风雪中观看时的震撼力。她站在画布前,拿起调色盘和画笔,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隔阂。
颜料的气味,画布的纹理,画笔的重量……这些曾经让她感到无比亲切和自在的元素,此刻却显得如此……苍白。她试图勾勒,试图涂抹,但笔下的线条和色彩,都无法触及她内心那片经历了真实爆炸、冰雪和死亡威胁后留下的、粗糙而复杂的“地质层”。
她放下画笔,走到那面巨大的单向玻璃墙前。窗外,是模拟的阿尔卑斯山雪景(出于安全考虑,真实窗外景色被屏蔽),永恒而虚假的纯净。她看着那片虚假的雪白,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观测站崩塌时,混合着混凝土粉尘、硝烟和鲜血的、肮脏而残酷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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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该如何表达这种极致的、混杂着理性计算与疯狂意志的暴力?该如何描绘在绝对毁灭的边缘,那种源于生命本能的、近乎野蛮的求生欲和守护的冲动?
她感到一种深沉的无力。她的艺术语言,在真正的生死和绝对的黑暗面前,似乎显得过于优雅,过于……文明了。
这种创作的阻滞,比外部的威胁更让她感到恐慌。如果她失去了用艺术表达和消化世界的能力,那么她还是林晚星吗?
傍晚,江辰来到了画室。他似乎刚结束一场冗长的远程会议,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依旧清明。他看到了放在一旁、干干净净的调色盘,和画布上那片依旧空白的区域,没有感到意外。
“遇到困难了?”他问,语气是陈述而非疑问。
林晚星背对着他,看着窗外虚假的雪景,轻轻“嗯”了一声。
“创作过程,有时会因外部变量的剧烈扰动而进入暂时的不稳定态。”江辰走到她身边,用他特有的方式分析道,“这属于正常范畴。需要时间重新建立内在秩序与外部表达之间的连接。”
林晚星转过身,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忽然问:“江辰,你在观测站屋顶,快要掉下去的时候……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