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进行到第三个小时,齐思远的额角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助手递来纱布,他抬手擦了擦,指尖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不是因为紧张,而是胃里的绞痛正像潮水般一波波袭来,止痛药的效力早已耗尽,那股熟悉的钝痛正变得尖锐而凶狠。

他握着止血钳的手很稳,视线死死盯着显示屏上的血管影像,每一次分离、每一次缝合都精准得如同教科书。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腹腔里的每一次牵拉,都像是在扯动他胃里的伤口,疼得他几乎要屏住呼吸。

“止血钳。”他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依旧平稳,听不出任何异样。

助手递器械的手顿了顿,犹豫着开口:“齐医生,您脸色不太好,要不换李医生来接手?”刚才就注意到他握钳的指节泛白,额头上的汗擦了又冒。

齐思远没看他,目光紧锁手术部位:“不用。”

胃里又是一阵剧烈的绞痛,像有只手在里面狠狠拧了一下。他的呼吸滞了半秒,肩膀几不可查地绷紧,随即又放松下来,仿佛那阵疼痛从未存在过。

他不能停。

手术台上的孩子还在生死线上挣扎,监护仪的警报声像悬在头顶的剑,每一秒都关乎性命。他是主刀医生,是这个手术室的主心骨,他的任何一点动摇,都可能影响整个手术的走向。

疼痛还在持续,越来越凶,甚至开始牵扯到后背,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视线偶尔会模糊一瞬,又被他强行聚焦。汗水顺着鬓角滑进衣领,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他想起江瑶昨夜骂他的话:“你这到底是忙工作,还是忙得连自己是人是机器都分不清了?”

那时只觉得难堪,此刻却在剧痛中品出了几分无奈。在手术台上,他确实像台精密运转的机器,不能有私心,不能有软弱,更不能有疼痛。

“准备关腹。”又过了一个小时,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毕,齐思远直起身时,胃里的绞痛骤然达到顶峰。他踉跄了一下,幸好被旁边的护士扶住才没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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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医生!”

“没事。”他推开护士的手,摘下口罩,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却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病人送ICU,密切监测血压和血红蛋白。”

说完,他没再看任何人,扶着墙一步一步走出限制区。走廊的灯光刺眼,胃里的疼痛几乎要将他吞噬,但他的背影依旧挺直,像一根被压弯却始终不肯折断的钢针。

齐思远在半限制区的长椅上坐了足足五分钟,才攒够力气脱掉沾着消毒水味的手术服。指尖发颤地系好便服的扣子,每动一下,胃里的绞痛就加剧一分,冷汗浸透的后背黏在衬衫上,像敷了块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