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一场雨水,洗去了春末残存的最后一丝寒意。
安竹山庄内里,草木渐长,处处安然。
后山竹林更是幽静,偶有几声清越鸟鸣自林间深处传来,更衬得此地恍若世外仙源,不染半分凡俗尘埃。
竹林深处,小亭翼然。
清虚子斜倚在石凳上,手中那柄用了多年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摇着,望着亭外那片万物生发的景致,口中不住地抱怨。
“你说这春困秋乏夏打盹,连带着人的心气儿都跟着懈怠了几分,着实是无趣、无趣啊。”
他将杯中早始终保持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复又看向亭中另外两人,脸上多了几分没好气。
“我说二位道友,你们不在自家山头清修,怎地也跑到陈道友这儿来躲清闲了?”
亭中另外两人,正是数年未见的马灵与乔道清。
此刻二人皆是一身寻常道人打扮,脸上却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倦意与无奈。
马灵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道友说笑了,我二人此番前来,非是躲懒,实乃是避祸而来。”
“避祸?”
清虚子脸上那份懒散稍敛,多了几分正色。
“正是。”
乔道清悠悠一叹,将事情的原委缓缓道出。
“想必几位亦也有所耳闻,近来河北之地出了个名为田虎的贼寇,聚众作乱,声势浩大。”
“我与马道友本无意掺和这般俗事,奈何那田虎不知从何处听闻了我二人的名声,竟是三番两次遣人前来,意欲招揽我等为其效力。”
马灵亦是点头附和,言语间带着几分不屑与烦忧。
“那田虎麾下,多是些鸡鸣狗盗之辈,我二人自是不愿与其为伍。”
“可屡次拒绝之下,那厮竟是恼羞成怒,言说我等不识抬举,欲要强掳我二人上山。”
“虽说我二人也薄有几分道行,可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
“无奈之下,便也只能是带着家小连夜遁走,冒昧来陈道友这里叨扰一二了。”
清虚子听闻这般缘由,心头了然,脸上唏嘘。
“唉,你说这世道,前几年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急转直下,变得越发不太平了。”
他顿了顿,似也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狭促笑意。
“说来,若是换做早些年的话,你二人说不得还真就动了心思,去那贼人麾下混个国师当当。”
可如今......
乔道清与马灵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庆幸,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道友莫要取笑。”
乔道清苦笑一下,旋而又向陈安致谢。
“若非是得了陈道友提携,我等如今怕也还在为些许修行资粮奔波劳碌,又哪里能有今日这般安稳修行的光景。”
“是极,是极。”
马灵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