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亚父范增与项王决裂,负气出走,被项羽冷酷驱逐”的消息如同惊雷般炸响在荥阳汉王行辕时,连日来笼罩在城头的压抑阴霾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狂风吹散,连带着沉闷的空气都变得鲜活起来!
“好!好!好!” 刘邦激动得蜡黄脸上涌起病态的潮红,仿佛被注入了强心剂。
他在厅堂内疾走数圈,每一步都踏着狂喜的节拍,最后狠狠拍在陈平的肩膀上,力道之大让这位智囊都微微趔趄。
“陈平!干得漂亮!天大的漂亮!” 刘邦的声音因亢奋而嘶哑,“五万斤黄金,花得值!太值了!范增老贼一去,项羽便如那断翅的苍鹰,失其智囊,去其爪牙!大事可成,荥阳之围,指日可解矣!”
他眼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火焰,仿佛已经看到楚军如潮水般溃退,项羽在众叛亲离中仓皇败走的幻景,巨大的狂喜如浪潮般暂时淹没了长久以来蚀骨的恐惧。
陈平脸上带着谦逊而得意的笑容,深深躬身,姿态恭敬却难掩眉宇间的自矜:“全赖大王洪福齐天,威德感召。项羽刚愎自用,范增又过于迂腐,不识时务,方使此离间之计得以天衣无缝。”
他并未深究范增“负气”出走的具体细节,只当是自己重金驱使的因素,各种流言蜚语如同最锋利的毒针,精准地刺入了项羽那多疑的心脏,彻底引爆了这对名义“父子”间深埋的权力裂痕。陈平深信,是他一手导演了范增的“倒台”。
然而,兴奋的狂潮稍退,刘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那光芒里混杂着对宿敌臂膀折断的快意、一丝兔死狐悲的感慨,以及一种更深的、扭曲的占有欲。
他状似随意地踱到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空空如也的地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仿佛随口一问:“对了,听闻…彭城那位虞姑娘,如今已是名正言顺的西楚王后了?”
陈平何等机敏,立刻捕捉到刘邦语气深处那丝不甘与灼热的嫉妒。他谨慎答道:“回大王,确是如此。项羽对其宠爱至极,大婚之礼震动彭城,六宫虚设,专宠一人。此女…在楚营地位超然,深得军心民心,恐非寻常绝色可比。”
他点到即止,却已将“威胁”二字悄然传递——这不仅是项羽的弱点,更是刘邦心魔的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