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矿渣缝隙里，空气混浊得能拧出泥浆味。林野死死捂着头上那件破衣烂衫，试图堵住“我是懦夫”的金光，可惜效果堪比用渔网兜水——刺眼的光线顽强地从无数破洞和缝隙里钻出来，把这片狭小的空间映照得如同审讯室，也照亮了另外两张脸。

小芸像只受惊的小鹌鹑，紧紧依偎在林野身边，小手冰凉，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她清澈的大眼睛看看林野扭曲的表情（捂光捂得缺氧+奇痒难耐），又看看对面那个佝偻的身影，充满了不安。

对面，自称“吴老瘸”的老翁，背靠着冰冷的岩壁，一条腿不自然地弯曲着。他那张如同老树皮般沟壑纵横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唯独那双浑浊的眼睛，在金光映照下，闪烁着一种与矿奴身份格格不入的、老狐狸般的精明。他正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摸出一个黑乎乎、看不出材质的烟斗，塞了点晒干的、味道辛辣刺鼻的苦麻草叶（矿奴的通用“烟草”），凑到林野衣服缝隙透出的金光上点燃——居然把这“社死光环”当成了免费打火机！

“嘶…呼…” 吴老瘸深深嘬了一口，辛辣的烟雾缭绕在他脸上，让那双精明的眼睛显得更加深邃。他吐出一个歪歪扭扭的烟圈，目光像探针一样扎在林野身上，沙哑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小子，头顶冒金光，身上带雷劈的焦糊味…你这‘病’，不一般啊。”他顿了顿，烟斗在旁边的岩壁上磕了磕，发出沉闷的响声，“是福不是祸，是祸…嘿嘿，在这鬼地方，福气也能变成催命符。赵扒皮那肥猪，还有他上头那位王扒皮，可都惦记着你呢。”

林野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家伙眼光毒辣！他喘着粗气，一边忍受着奇痒和捂光带来的窒息感，一边脑子飞速运转，半真半假地低吼道：“病？老子这是被贼老天用雷劈出来的后遗症！劈一次送个‘金光普照’大礼包！劈一次送个‘百爪挠心’体验券！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故意松开一点衣服，让那“懦夫”金光猛地亮了一下，又迅速捂紧，活像个接触不良的灯泡。

吴老瘸眯着眼，看着那闪烁的金光，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没再追问，只是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斗。

就在这时！

【警告！新手任务‘同舟共济’（照顾工友王麻子）剩余时限：10时辰59分！请宿主尽快行动！任务失败将触发未知惩罚！】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伴随着血红的倒计时数字，如同丧钟般在林野脑海中疯狂闪烁！那瓶劣质金疮药的图标旁边，《弟子规》那本散发着微弱圣光的书册图标，闪烁得更加卖力了，仿佛在无声地催促：快领奖！快做任务！快当好人！

“操！”林野内心狂骂，脸上肌肉因为奇痒和烦躁而抽搐，“王麻子？王麻子他妈是谁啊？！老子连他脸上有几颗麻子都不知道！矿洞这么大，让我上哪找这号人去？找到了又怎么样？拿头顶这金光给他当临终关怀灯？还是用老子这身烂肉给他当垫背？！”

他烦躁地抓挠着脖子（奇痒），低声咒骂：“狗系统！老子自己都快嗝屁了！哪管得了什么王麻子李麻子！”

“王麻子？” 一直沉默抽烟的吴老瘸突然嗤笑一声，声音沙哑而充满讽刺，像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皮，“那个烂赌鬼？仗着会拍赵大马屁，专门告密害人的狗腿子？” 他吐出一口浓烟，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冷漠，“矿难砸断了一条腿，没用了。前天就被赵大那肥猪亲手丢进‘废人坑’里等死了。现在？估计骨头都被里面的毒鼠啃干净了。你去‘照顾’他？给他收尸都嫌晦气！”

“废人坑？！”林野倒吸一口凉气（虽然空气混浊）。他知道那地方，矿洞里处理重伤垂死、毫无价值矿奴的“垃圾场”，比乱葬岗还恐怖！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这任务根本就是让他去送死！

绝望和愤怒如同毒藤缠绕心脏。他看着系统面板上那血红的倒计时，再看看那瓶作为奖励的劣质金疮药图标，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猛地照亮了他被金光和奇痒折磨得混乱的脑海！

“吴老！”林野猛地抬起头，绿毛下的眼睛在金光映衬下闪烁着孤狼般的狠厉光芒，“你之前说…那灵气裂缝…吸多了会怎样？”

吴老瘸抽烟的动作顿住了，浑浊的眼睛锐利地看向林野：“怎么？想找死？那玩意儿精纯是精纯，可也霸道得很！咱们这些没修炼过的身子骨，吸一点像饮鸩止渴，吸多了？” 他冷笑一声，用烟斗指了指林野，“砰！炸得连渣都不剩！比赵扒皮的鞭子利索多了！”

“炸…炸？” 林野非但没有害怕，眼中那疯狂的光芒反而更盛了！他猛地想起那张《玄元风物志》残页上标注的复杂矿道，尤其是那些标注着“结构脆弱”、“危险”、“疑似灵脉节点”的区域！再结合吴老瘸这老矿油子对地形的熟悉…

小主，

一个极其大胆、极其危险、堪称同归于尽的计划雏形，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钻系统的空子？这次他要把系统的规则和敌人的贪婪，一起炸上天！

“吴老！”林野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奇痒而微微发颤，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想不想…干票大的？顺便…送赵扒皮那肥猪和他那群狗腿子…早点下去见阎王？还有…说不定能搞到点真正的好东西！”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吴老瘸腰间那块刻着诡异纹路的矿石。

吴老瘸浑浊的眼睛猛地一缩！烟斗里的火星都随着他手指的颤动而明灭不定。他死死盯着林野，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顶着“懦夫”光环的绿毛小子。逼仄的空间里，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呼吸声和林野头顶金光透过破布发出的微弱“滋滋”声。

过了好几秒，吴老瘸才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赌徒押上全部身家的狠劲：

“小子…细说！”

在吴老瘸这个老矿洞“活地图”的带领下，三人如同鬼魅般在错综复杂、危机四伏的废弃矿道中穿行。吴老瘸那条瘸腿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和判断，他对每一条岔道、每一处塌方点都了如指掌，避开可能的巡逻路线和危险区域，轻车熟路。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条更加隐蔽、更加深邃的矿道尽头。这里的空气明显不同，弥漫着一股更浓烈的土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带着电流的清新感？前方的岩壁上，一道比之前更宽、更深、如同大地伤疤般的巨大裂缝狰狞地张开。裂缝深处，不再是丝丝缕缕，而是肉眼可见的、如同薄雾般的幽蓝色灵气，正源源不断地、更加浓郁地从中渗透出来！仅仅是靠近，皮肤就传来阵阵细微的麻痒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在窜动。

裂缝下方的岩壁，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仿佛被巨力扭曲过的灰白色，布满了细密的裂纹，看上去脆弱不堪。吴老瘸用烟斗指了指下方，声音凝重：“看见没？这下面，以前据说是个小灵脉节点，早就被挖废了，但残存的灵气还在往外冒，把周围岩层都冲得跟酥饼似的！稍微有点大动静…” 他做了个坍塌的手势，眼神意味深长。

“就是这儿了！”林野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他松开捂着头的破衣服，任由“我是懦夫”的金光再次煌煌然亮起，照亮这片危险的区域。金光与幽蓝的灵气雾气交织，形成一种诡异而瑰丽的景象。

“按计划！”林野低吼一声，盘膝在裂缝前坐下（姿势极其不标准，像蹲坑），看向吴老瘸，“吴老，那‘龟息功’…呸，那保命的法子！快！”

吴老瘸也不废话，语速极快地低声传授：“听着！别想着吸多少！就当自己是块石头！吸气…想象气从脚底板涌泉穴…不对，你估计不知道穴位…就从脚心！往上慢慢提！提到肚脐眼下面一点！憋住！能憋多久憋多久！憋不住了再像老王八吐泡泡一样，一点点、一点点地…慢慢吐出来！记住！一定要慢！越慢越好！这灵气比最烈的酒还冲！灌猛了，肠子都能给你冲出来当腰带！” 他一边说，一边还做了个极其形象的、缓慢吐烟圈的动作。

林野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涌泉肚脐眼老王八的…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心一横，眼一闭，按照吴老瘸那极其抽象、充满个人风格的“龟息功”指导，尝试着去感应、去捕捉那裂缝中逸散的幽蓝灵气。

起初，只有一丝微弱的清凉感顺着呼吸进入鼻腔。他心中一喜，下意识地加大了“吸气”的力度，试图捕捉更多！

作死，正式开始！

就在他主动引导的意念与灵气接触的刹那！

“轰——！！！”

仿佛打开了高压水龙头的阀门！又像是一头沉寂的凶兽被瞬间惊醒！之前那丝丝缕缕、如同甘泉的清凉灵气，此刻化作了狂暴的钢铁洪流！不再是丝丝渗透，而是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裹挟着高压电流，蛮横无比地、顺着他的口鼻、甚至全身的毛孔，疯狂地倒灌进他脆弱不堪、从未经过修炼的经脉之中！

“呃啊——！！！”

林野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猛地向后一仰，又像虾米一样痛苦地弓起！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疯狂痉挛、抽搐！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只狂暴的老鼠在疯狂乱窜、撕咬！血管根根暴起，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紫色！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强行充气的气球，下一秒就要彻底炸开！

头顶那“我是懦夫”的金光大字，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开始疯狂地闪烁、明灭不定！光芒忽强忽弱，颜色甚至偶尔会扭曲成诡异的紫红色！四个大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成一片乱糟糟的光团，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这社死光环，此刻成了他体内能量狂暴紊乱的直观显示器！

【警告！警告！检测到超高浓度、未经过滤的狂暴灵气正在疯狂入侵宿主身体！能量层级远超宿主承受极限！危险！极度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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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建议：立即停止吸收！立刻！马上！原地诵读《弟子规》精装版第一章，利用圣贤浩然正气净化灵气，稳定心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系统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如同钢针扎进林野的脑海！与此同时，奖励栏里那本《弟子规》的图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圣光，疯狂闪烁跳跃，充满了诱惑力，旁边还弹出一个巨大的、金光闪闪的“立即领取！保命首选！”的按钮！

“念…念你麻痹的头！呕…”林野感觉喉咙一甜，一股带着焦糊味的腥甜涌了上来，被他强行咽下。他双眼赤红，布满血丝，如同濒死的野兽！诵读《弟子规》？让那些圣人碎碎念在他脑子里开演唱会？那他宁愿现在就爆体而亡！

一个更加疯狂的念头压过了肉体的剧痛！既然停不下来，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把这股毁灭的力量，引向毁灭的目标！

“给…老子…进来！！”林野在心中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在吴老瘸那蹩脚“龟息功”的框架下（如果能称之为框架的话），用尽全部意志力，强行引导着那狂暴涌入、几乎要将他撕碎的灵气洪流，不再流向自身脆弱的经脉，而是…狠狠地、不顾一切地冲击向裂缝深处、那脆弱如同酥饼的岩层节点！

“嘎吱…嘎啦啦…”

随着林野疯狂的举动，他身体抽搐得更厉害了，七窍都开始渗出细小的血丝！而他面前的巨大裂缝，也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呻吟！裂缝周围的岩壁剧烈地颤抖起来，细小的碎石和粉尘如同下雨般“簌簌”落下！裂缝中逸散的幽蓝灵气光芒瞬间变得刺眼、狂暴、不稳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