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冬的京城,寒意依旧。
细碎的雪沫子沿着天幕洒下,落在含章郡君府冷清的门楣上。
府里主人是位女子,且不爱交际,平常只有女儿女婿偶尔拜访,略显孤寂。
但近几日,送礼者络绎不绝,可也不敢停留过长时间,简单打个招呼后,便会选择离去。
其中大多是上了年纪的妇人,只为一睹“画梅郎”的容颜。
陆少游脸上的那道疤,在她们眼中,不仅不恐怖,反而是一道独特的风景,更添几分男子气概。
夜幕降临,京城亮如白昼。
沈舟披着一件玄色大氅,踏着薄雪来到府门前。
开门的仆役认得这位权势煊赫的皇太孙,连忙躬身将其迎了进去。
府内陈设简朴,不见奇花异草,唯有几株老梅在墙角倔强地盛开着,幽香扑鼻。
引路的侍女步履轻悄,将苍梧太孙带至一间温暖的书房。
陆少游正伏案盯着一张绘满标记的草原舆图,闻声抬头。
他换了一身青布棉袍,神色柔和,但眉宇间凝着一股化不开的沉郁。
赵宁儿则坐在窗边,就着烛光,缝制着一件绣花小袄,看尺寸是给外孙女准备的。
她见到沈舟,微微颔首,表情平静,仿佛对方是来串门的邻家子侄,而非决定帝国命运的监国太孙。
“叨扰郡君与陆先生了。”沈舟浑不在意,解下大氅,露出里面绣着暗金螭纹的常服,很自然地坐到了男子左侧。
“殿下亲临,蓬荜生辉。”陆少游起身行礼,目光扫过对方胸前。
沈舟无奈道:“宫里全是这种衣袍,我也不想穿。”
他先辩解了一句,随即肃穆道:“闲话不多说,金微穹庐道已归苍梧,西路也与阿史那会师。当下两路大军陈兵弱水,只待开春,便要一同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