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呕吐。
不是比喻。隔离室的金属墙壁、天花板、地板,甚至悬浮的尘埃,都像劣质橡胶一样被无形的手揉皱、拉伸、扭曲。
从这些剧烈蠕动的“世界褶皱”深处,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和粘稠的、类似油墨与血浆混合物的滴落,一本本书被硬生生地“挤”了出来!
砰!砰!砰!……
七声闷响。七本厚重、破旧、散发着霉味和新鲜油墨诡异混合气息的书籍,砸落在狼藉的地面上。
它们封面统一是暗沉的、仿佛浸透血渍的皮革,烫金的书名早已斑驳脱落,只能勉强辨认出几个扭曲的笔画,拼凑出“第一卷”的轮廓。但每一本的“气质”,都截然不同。
“样本…实体化了。”“缝合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目光锐利如鹰,扫过这七本怪书。他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是标点核爆留下的规则伤疤。
林夏的机械左眼(取代了受损的左眼,链接神经)发出细微的嗡鸣,冰冷的数据流划过视野。她能“看”到这些书散发出的、混乱纠缠的叙事能量场,如同七团不同颜色的污浊浓雾。
“这就是…我的‘第一卷’?”林夏声音干涩。她感觉自己的“存在”根源,正赤裸裸地摊在地上,散发着不祥。
“是‘可能’的第一卷。”缝合者纠正,“七个分支,七种结局。精装典藏限量版。”他语气里的讽刺像冰渣。
突然,离林夏最近的一本书猛地抖了一下!暗红皮革封面自行翻开,露出内页——然后,林夏和缝合者都倒抽一口冷气。
书页上根本不是什么正常文字!大片大片的段落被粗暴的、粘稠的黑色沥青状物质覆盖!那沥青还在蠕动,散发着刺鼻的焦油味,不断吞噬着周围仅存的字句。隐约能看到被覆盖的地方,似乎写着“…林夏牺牲…叶川存活…”。
“涂改…”“缝合者”低语。
仿佛触发了连锁反应,其他六本书也纷纷“活”了过来!
第二本:书页被大片大片妖异的粉红色荧光笔涂满,画满了扭曲的爱心和“LOVE”字样,覆盖了原本残酷的战斗描写,强行把“死敌”改成了“爱人”。
第三本:整本书浸泡在一种腥臭的绿色粘液里,字迹模糊、膨胀、变形,关键情节像腐烂的肉块一样溶解了,结局变得混沌不明。
第四本:书页边缘爬满了密密麻麻、会蠕动的血红叉号(X),像某种恶毒的批注,精准地划掉了所有关于“暮影”和“观测者”的段落。
第五本:关键章节被粗暴地撕掉了!只留下锯齿状的残边,断口处渗出暗红的、类似铁锈的液体。被撕掉的部分,标题依稀是“机械神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