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启明】的精神如同紧绷的弓弦,疲于应对高等精灵莱戈拉斯那包裹在华丽辞藻与优雅仪态下的隐晦刺探,以及北方矮人巴林·铁须那如同锻炉热风般直白、甚至带着些许火药味的质疑时,一股源自艾瑟兰城市根基之下的异动,悍然打破了地面上一切言语与心机的较量。
起初,那仅仅是微乎其微的颤动,仿佛极远天际滚过的、被厚重地层过滤得模糊不清的闷雷,又像是某个沉睡巨人在翻身时无意识泄露的一丝鼻息。忙于应对精灵与矮人的【启明】以及他麾下的玩家们,几乎将其忽略,以为是自身长时间精神紧张导致的错觉,或是北方矮人那震撼一锤的余波。
然而,这微弱的预兆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清晰、稳定、并且不断增强的震动。它不再模糊,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来自大地深处的磅礴节奏,一下,又一下,如同一个沉睡亿万年的巨大心脏被外力惊醒,开始缓慢而有力地搏动。坚固的石板地面发出了低沉的嗡鸣,广场边缘一些临时搭建的摊位上的器皿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叮当声。
“不对劲!”一名感知敏锐的玩家率先喊了出来,下意识地蹲下身,手掌按在地面,“地下有东西!”
恐慌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迅速扩散。玩家们纷纷停止了交谈和围观,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脚步变得迟疑,本能地想要远离震动最为明显的中心区域。
几乎在同一时间,指挥部内,刺耳的警报声划破了紧张的空气。【算师】那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冷静疏离的声音,此刻也染上了一丝罕见的急促,透过通讯网络清晰地传达到【启明】和所有核心指挥官的耳中:
“紧急报告!能量监测网络检测到超强地脉能量反应!来源深度……无法测算!能量层级正在急剧攀升,已经超过安全阈值百分之三百!仍在快速接近地表!目标区域锁定——城市中心广场偏西,原定规划为未来魔法喷泉的空地!”
所有听到汇报的人心头猛地一沉。难道是黑曜石山脉的“岩石之怒”并未停歇,那毁灭性的力量通过错综复杂的地脉网络,如同地底潜行的恶龙,悄然蔓延到了艾瑟兰的下方?这个猜测让所有人的背脊都窜起一股寒意。
广场上,高等精灵莱戈拉斯几乎在震动变得规律的瞬间,便已优雅而迅速地抬起右手。一道淡紫色的、由繁复奥术符文构成的护盾无声无息地在他身前张开,流转的能量将他和他身后的几名精灵随从护在其中。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不再是平日的淡然与审视,而是充满了高度的警惕与探究,紧紧盯着脚下震颤不休的地面,口中低声吟唱着简短的咒文,试图解析这异常震动的能量来源和性质。精灵对于大地能量的变化本就敏感,此刻他感受到的,是一种既熟悉(与艾瑟兰地脉同源)却又无比陌生、更加古老厚重的力量。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北方矮人巴林·铁须。这位敦实的矮人战士在最初的错愕之后,非但没有露出惧色,反而猛地将手中的巨型战锤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与地底的震动隐隐抗衡。他浓密的红色胡子因为激动而翘起,铜铃大的眼睛里迸发出混合着兴奋与警惕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品尝空气中弥漫开来的能量气息,随即声如洪钟地吼道:“好家伙!这是……好纯正!好深厚的大地之力!比锻炉城的熔心之焰还要古老!是哪一路深居地下的朋友,用这种方式打招呼?!”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矮人特有的、对强大力量的直白赞赏,但也丝毫不掩饰其下的戒备。他身后的矮人战士们也纷纷握紧了武器,组成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型,目光灼灼地望向震动源头。
就在这万众瞩目、惊疑与期待交织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