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潮,清冷而浩瀚,将林劫彻底淹没。那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深入灵魂的探查与质询,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从今生到往世都彻底看透。
“沾染了‘葬’与‘逆’之血的气息……却又承载着仙引的认可……”
“后来者……你……究竟是谁?”
清冷、疲惫,却又带着无尽威严与一丝疑惑的女子声音,直接在林劫识海最深处回荡,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太阴大道的本源法则,震得他神魂摇曳,几乎要溃散。
林劫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血。他强忍着神魂的季动与身体的虚弱,紧守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将自身不屈服、不妥协的意志凝聚,对抗着那无所不在的探查。
他无法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重生于此身,背负青铜棺椁,手持逆神战戈,这一切的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因果?
似乎是感应到了林劫那坚韧不屈却又充满迷茫的意志,那磅礴的月华探查之力微微一顿,随即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只留下那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继续响起:
“迷茫的魂……承载着混乱的因果……连你自己……亦不知晓自身的来历么……”
“也罢……能得仙引认可,踏入此地,便是缘法。”
声音落下,那悬浮的残缺月轮光华内敛,一道更加凝实、却依旧显得有些虚幻的女子身影,自月轮中缓缓浮现。
她身着月白色宫装,容颜绝世,清丽绝伦,却带着一种万古不变的寂寥与悲伤,眼眸如同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星辰寂灭、月宫倾颓的景象。她并非实体,只是一缕残存于月轮之中的强大神念烙印。
她的目光落在林劫手中的青铜战戈之上,那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追忆与痛楚。
“这杆戈……昔年曾饮尽我广寒神将之血……如今,却在你手中补全,灵性初生……命运,当真讽刺……”
林劫心神剧震,握紧了战戈。战戈微微震颤,传递出愧疚与不安的意念。
月神残念的目光又转向环绕月轮飞舞、散发着悲喜清辉的广寒仙引,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眷恋与一丝释然。
“仙引归来……其上……竟沾染了‘他’的血……看来,当年那一战,‘他’亦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他?”林劫忍不住开口,声音沙哑,“是那口青铜棺椁?”
月神残念微微颔首,眼神悠远,仿佛穿透了万古时空,回到了那场导致广寒倾覆的惊天之战。
“那是……‘葬世之棺’,亦有人称其为‘纪元墓碑’……它不属于过去,不存于现在,或许……也不归于未来。它的来历,即便是我,亦无法完全看透。只知它追逐着‘魔灾’的源头,亦在搜集着某种……足以颠覆一切的物质或法则。”
“当年,它强行闯入广寒,欲夺取‘太阴本源’——也就是这轮完整的月轮,用以补全自身,应对大敌。我率众阻击……那一战,打碎了星河,寂灭了万道……最终,月轮崩碎,广寒沉沦,我也只余这一缕残念,依附在这最大的碎片之上,借助此地残存的太阴大阵,维系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