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航道人指尖的护宝钱突然蒙上一层灰败的死气，青铜钱上的蛟龙纹路像是被虫蚁蛀空，每道鳞甲的脉络里都嵌着灰白色的粉末。他刚将《自由论》的拓本收入玉净瓶，普陀山紫竹林的晨露便突然化作浑浊的泥水，那些从竹叶上滴落的水珠砸在青石板上，竟在地面冲出无数个空洞，每个洞里都蠕动着灰白色的蛆虫，散发出腐朽的气息。

“菩萨！自由碑的方向传来石质碎裂的闷响！” 善财童子的惊呼带着朽木断裂的钝响，少年手中的琉璃盏此刻映出骇人的景象，自由碑上那些散发着暖意的名字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灰黑色的刻痕，碑前跪着一群身披金甲的修士，他们的眼睛空洞无神，动作僵硬如木偶，“是肉身成圣的修士！他们不知何时开始用禁术炼化肉身，如今虽然获得了不灭之躯，却失去了自主意识，像行尸走肉般跪拜石碑！”

慈航道人掠至望海崖的刹那，护宝钱已在他掌心化作青铜锁链。他眼睁睁看着西方天际浮现出无数道金光，每个光点都是一位肉身成圣的修士，他们的体表覆盖着光滑如镜的金甲，却没有任何表情，行走时关节发出 “咯吱” 的摩擦声，仿佛由无数零件拼接而成。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些修士的眉心都嵌着一枚灰黑色的晶石，晶石中隐约可见挣扎的真灵，正是那些曾为自由而战的生灵。

“是九转炼身术的变种。” 石矶娘娘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涩感，她手中的紫霄珠串突然蒙上灰雾，每颗珠子都映出修士炼化肉身的景象，“他们用真灵为代价换取不灭之躯，表面上是肉身成圣，实则成了被晶石控制的傀儡！这些晶石是用封神榜碎片炼制的，能禁锢真灵却保留修士的法力，比当年的榜单更恶毒！”

慈航道人旋身将舍利子嵌入望海崖的礁石，金色的佛光顺着地脉蔓延，在海天之间织成巨大的光网。道袍下摆扫过的地面突然隆起，无数灰白色的手臂从土中钻出，每个手掌都握着一块灰黑色的晶石，晶石上刻着 “不朽” 二字，却在佛光中渗出暗红色的血珠。护宝钱化作的青铜锁链发出沉闷的嗡鸣，链身突然浮现出蛟龙虚影，龙息在佛光中凝结成金色的火焰，却被那些晶石吸收成灰黑色的雾气，消散在风中。

“速带所有未被晶石污染的修士进入地藏结界最深处！” 慈航道人将三光妙水注入锁链，佛光顺着灰雾逆流而上，在紫竹林边缘形成金色的屏障，“这些晶石能侵蚀真灵，一旦被嵌入眉心，便会失去所有情感，沦为只会执行命令的行尸走肉！”

龙女刚领着一群年轻的沙弥退入结界，望海崖下突然掀起灰黑色的风暴，风暴中浮现出无数身披金甲的肉身成圣修士，他们的手中都握着一柄晶石长剑，剑身上刻着 “永恒” 二字，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慈航道人挥链抵挡的刹那，一位修士突然掷出手中的长剑，剑尖擦过他的肩头，洁白的道袍立刻被染成灰黑色，伤口处传来如同被强酸腐蚀的剧痛。他看着石矶娘娘被另一位修士的锁链缠住脚踝，老娘娘的裙裾瞬间被灰雾浸透，露出的皮肉上浮现出网状的灰纹，那些纹路正在缓慢扩散，像是要吞噬她的生机。

“慈航！你真要阻碍不朽之路吗？” 为首的肉身成圣修士发出机械的声响，声音里没有任何情感，“肉身成圣乃是无数修士追求的终极目标，你却用佛光阻拦，难道要让他们在生老病死中轮回受苦吗？”

慈航道人猛地将舍利子的佛光注入锁链，金色的光芒顺着晶石长剑逆流而上，光网中浮现出修士炼化肉身的景象 —— 他看清了他们蜕变的过程，那些修士起初只是渴望长生，却在禁术的诱惑下逐渐迷失，用亲情、友情、爱情换取力量，最终连自我意识都被晶石吞噬，成为没有灵魂的空壳。当佛光触及长剑的刹那，风暴中突然飞出一位修士的虚影，那是曾在自由碑前倡导真灵自由的学者，如今他的眉心嵌着灰黑色的晶石，空洞的眼中流下两行血泪，手中的《自由论》被撕成碎片，飘散在风中。

“何为不朽？何为行尸？” 慈航道人踏碎脚下的灰黑色晶石，地脉中涌出的幽冥泉水在他掌心化作冰锥，“你看这些修士！他们虽获得不灭之躯，却失去了作为生灵的根本，这分明是自我毁灭，怎配称为不朽！”

话音未落，灰黑色风暴中突然降下无数灰黑色的晶石，每块晶石都像锋利的楔子般射向光网。慈航道人挥链抵挡的刹那，一块晶石绕过防御，擦过他的脸颊，道袍的领口瞬间被腐蚀，伤口处传来如同被万蚁啃噬的剧痛。他看着石矶娘娘被一块晶石击中肩头，老娘娘的银发瞬间变得灰白，露出的皮肉上浮现出灰黑色的斑点，那些斑点正在缓慢扩大，像是要将她的生机全部吸走。

“菩萨！光网在消散！” 龙女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手中的甘露瓶正在快速变空，瓶中妙水洒在晶石上，竟被瞬间染成灰黑色，“这些晶石是用真灵与欲望炼制的，普通佛光根本无法净化！”

小主，

慈航道人趁机将青铜锁链化作光网，罩住最靠近光网的一位肉身成圣修士。当他的掌心触到对方的金甲时，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 那些甲片竟是用修士的骨肉炼化而成，每个鳞片上都刻着一个被遗忘的名字，正是他们失去的情感记忆。他看着光网中显露出的修炼密室景象，无数修士正跪在祭坛前，将灰黑色的晶石嵌入眉心，他们的脸上露出痛苦而渴望的表情，周围散落着被撕碎的亲情信物、友情见证、爱情誓言，都在灰雾中化作灰烬。

“不可能！” 为首的肉身成圣修士发出刺耳的尖叫，“你的佛光怎会伤到不朽之躯？”

“因为真正的不朽不在于肉身，而在于真灵的完整。” 慈航道人的声音在风暴中回荡，他将舍利子的光芒全部注入光网，金色的光芒顺着晶石蔓延，在修炼密室的方向炸开一朵金色的莲花，“你看这些信物 ——” 他挥手拂过眼前的灰雾，雾气中浮现出无数温馨的画面，有修士与家人团聚的欢笑，有朋友间的互助扶持，有爱人之间的深情告白，“这些情感才是生灵最珍贵的财富，失去它们，即使肉身不朽，也与行尸走肉无异！”

金色莲花炸开的光芒中，那些灰黑色的晶石突然开始融化，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消散。光网中修炼密室的景象里，祭坛突然开始崩塌，那些正要嵌入晶石的修士突然恢复神智，纷纷将晶石掷在地上，用手捂着头痛苦地哀嚎，他们的眼中重新浮现出情感的光芒。那位曾是学者的修士突然扯下眉心的晶石，他的真灵在佛光中逐渐清晰，手中的《自由论》碎片突然自动聚合，书页上浮现出一行新的文字：“无爱无恨，不朽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