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的右耳彻底聋了。
不是突然失声,是像一截老化的电线,信号一点点被掐断。最后听到的声音,是林玲说“还有七分钟”。现在,那七分钟早就过了,连倒计时的余温都凉透了。他能感觉到左臂在发烫,但不再是失控的灼烧,而是一种低频共振,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敲着节拍。
他知道那是残片的影响还在。
他没回据点。回去了也没用。据点的设备修不了神经,林玲的脑机接口能读数据,但不能长肉。他的听觉神经已经碳化,像被火燎过的电线芯,断口焦黑,接不上。
可他得听见。
下一波重启什么时候来?谁按的键?这些事他得听见线索。
所以他发了信号。用林玲截获的军工暗网频段,加密三级,发给北纬科技——现世最大的地下生物科技商。内容很简单:五公斤高纯度铀矿,换一支“神经重构型纳米虫群血清”。指定交割点:废弃地铁维修站,B7通道。
林玲盯着跃迁手环的信号反馈:“他们回了。同意交易,但要求你单独去。”
“不去。”楚河说,“让他们把血清放指定位置,红外触发式容器,开盖即激活。我人在十米外启动遥控释放。”
“他们不会按规矩来。”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交易?”
楚河低头看左臂。新长出的皮肤还在渗血,粉嫩得不像活人该有的肉。他伸手撕下一块焦皮,塞进密封袋,递给林玲。
“涂在容器外层。”他说,“让虫群第一眼就认得我。”
林玲没问为什么。她接过袋子,瞳孔蓝光一闪,已经开始分析皮屑中的基因锁能量残留。
两小时后,维修站B7通道。
铁门锈死,楚河用回炉核心震开一条缝。里面堆着报废的轨道检测车,墙上挂着泛黄的维修日志,字迹模糊。角落里有个银色方盒,贴着生物危险标识,编号N-7。
就是它。
他站在十米外,按下遥控器。
方盒自动开启,一层雾状粒子升腾而起,像被风吹散的灰。那是纳米虫群,肉眼勉强可见,飘在空中像浮尘,但每一粒都在高频震动。
楚河屏住呼吸。
虫群没立刻动。它们在“闻”。
三秒后,它们转向他。
不是扑,是飘。像被磁铁吸引的铁粉,缓缓聚向他的右耳。接触皮肤的瞬间,他感到颅骨内一阵刺痒,随即是密集的针扎感,从耳道一直钻进脑干。
正常反应。
他刚要松口气,通道外传来脚步声。
不止一人。
灰蛊佣兵团。
七个人,全装机械义肢,右臂统一型号,军用级神经耦合接口。领头的戴着战术面罩,手里拎着电磁捕网枪。
“北纬的人呢?”楚河问。
“死了。”面罩人说,“血清归我们。你,跟我们走。”
楚河没动。
虫群还在往他耳朵里钻。进度67%。
“你们抢不走。”他说。
“我们不要血清。”面罩人抬手,“我们要你身上的东西。”
他话音未落,身后三人突然跪地。
不是被击倒,是自己瘫了。
他们的机械臂开始冒烟,关节处渗出黑油,紧接着,金属外壳像被蚁群啃噬,一层层剥落。裸露的线路噼啪炸火,一人惨叫还没出口,整条手臂从肩膀炸开,焦肉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