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告诉你的，就是这些。”男人目光平静的凝视着面前的女孩，将所有的一切都告知给了她。

“嗯……”女孩微微垂首，若有所思，发丝轻轻垂下，遮住了她的眼睛。

“你之前遇见的那个叫陈汐影的女孩，不出意外，就是我认识的那位魔女。如她所说，如果你能吸收掉，潮涌现在蕴含的神力，你就能完美掌控自己体内的力量，甚至是……成为神明。而要付出的代价，也仅仅只是潮涌的逝去。”

“…………”女孩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所以……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不妨说出来。”男人轻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复杂。

“用潮涌的生命，来换我的生命，还有我一直缺失的情感，是这样吗？”

女孩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反问。

“没错。”男人郑重地点了点头，“你不必有什么负罪感。潮涌本就不是人类，他的诞生就是个意外。而他现在存在的意义，就是延续你的生命，并赋予你一直以来缺失的情感。只要你想继续活下去，那我就可以牺牲掉潮涌，让你能以完整的人类身份继续生活。”

女孩听后沉默了许久，然后静静地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思考着一个无比重要的问题，“我还是有些不知道，虽然我并不想死，但好像…我没想象中的害怕死亡。用潮涌的命换我的命……父亲，您觉得我应该这么做吗？这样做，是正确的吗？”

“这件事得你自己做决定，跟随你内心的想法。”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为什么？”女孩微微歪了歪脑袋，“一直以来，不都是您帮我选择的吗？”

男人冷漠地别过头，似乎不想让女孩看到自己眼中复杂的情绪，“以前…是这样，但唯有这次……不行……”

“这样啊…”女孩低着头，又一次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她终于缓缓开口，“那……父亲，还是让潮涌，好好活下去吧。”

“什么！”男人满眼的难以置信，“你……确定吗？”

女孩神色平静，缓缓说道：“在这些日子里，我从没主动跟潮涌说过话，但毫无疑问，他已经成了我重要的伙伴。如您所说，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从未离开过玄西，若不是谢将军带他离开，他根本见识不到外面广袤的世界。天曌说的没错，他应该登上更加广阔的舞台。”

“……”男人神色恍惚的垂下了头，“我原以为…你会想要继续活下去的…”

女孩继续说道：“或许，我本就不应该活下来。如果我能在刚出生就死去，您就不用承担这十几年的痛苦了吧。或许这就是我的命运，既然是我的命运，那我接受，就是了。”

“命运…”男人低吟着，陷入了沉默。

女孩缓缓走到窗前，望向外面的森林，“外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说道：“是小遥，打算带着潮涌离开，被李喆他们阻挠了。”

女孩听后再次看向男人，“父亲，让潮涌…走吧。这条性命，这份未来，他比我更需要。”

“…………”男人犹豫了许久，说道，“再说吧，我也想…跟潮涌好好聊聊……”

“那天曌，他知道这件事吗？”

“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

“如果不知道，那请别告诉他了。”

“…………”

…………

男人神色凝重，对着眼前的少年说道：“这就是，所有的真相。”

少年微微一怔，若有所思的垂下了头，轻声回应：“原来是这样…”

男人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们见过的那个女孩，陈汐影，应该就是告诉我这个计划的魔女。我不明白她接触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但目前来看，她没做过伤害人的事。”

“……”少年低着头，一言不发。

男人有些怅惘，有些感慨的说道：“小遥会带你离开，这点出乎我的意料。李喆他们信守承诺，自始至终都跟随在我身边。是我…对不起他们…”

“这几天的气氛这么压抑，李伯他们的行为这么古怪，原来都是这个原因……”少年说道。

“所以我想跟你好好谈谈。”男人看着少年说道，“以前，我想过跟你保持距离，不跟你产生所谓的羁绊，但不知不觉中，你还是成为了我……我们之中重要的一份子。”男人长长的呼了口气，“如果你想要离开，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不会阻止你，李喆他们也不会再去追你，你可以去拥抱属于你自己的生活。”

“……”少年深呼了口气，“我确实是不想死，我也舍不得大家。”

“所以我才会跟你说这些，他们也是如此，小遥带你离开，不惜哄骗天曌。她知道你的事，做出这个决定，也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少年抬头望向男人，“程大人，遥姐想要带我离开，您会惩罚她吗？”

男人平静的回道：“不会……”

听到这个答案，少年长舒了口气，“这样啊，那就好。”他沉默了许久，随后认真的看向男人，“程大人，我决定了，我不会离开，我愿意用我的性命，去救小优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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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讶，“为什么？”

少年神情坚定，语气诚恳：“程大人，我对您，还有小优小姐的遭遇感到悲痛。小优小姐，应该跟其他的孩子一样，过上平常人的生活，可命运却给她开了一场可怖的玩笑。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也是我重要的同伴，如果我的死，能挽回她的一切，那我愿意付出这些。”

男人有些动容：“你总是这样，一直想着别人，所以……小遥他们才会这样……”

少年目光平静，娓娓说道：“我是一块石头，变身成人，是个意外，但我却拥有了人类的形体还有情感，这对小优小姐来说不公平。如果我能将我的这份情感，送给小优小姐，这样程大人您也能解脱了吧。或许这也就是我的命运。”

男人喃喃道：“命运……”

“砰！”房门被猛地推开，小遥急迫地走了进来。

少年惊愕地看向来人，结结巴巴地说：“遥……遥姐！？”

男人对于小遥的到来也感到十分意外，“小遥？”

小遥快步走到男人面前，裹着纱布的眼睛，直直的“注视”这男人，就好像能看到他一样。

“程大人，我知道，我对不起您，辜负了您的信任。可我还是想跟您…好好聊聊…”

男人平静的看着小遥，眼神中，充满了复杂与无奈。

小优低着头说道：“程大人，您跟我说过了的，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生命的意义在于自己，而不在于他人。您知道我的身份的，我是一个盲人，我的母亲是锦国逃难的妓女，而我的父亲，是街头不堪的混混。可就是这样的我，程大人您都说我有活下去的资格。”她转向潮涌，“而潮涌，他比我优秀，他比我年轻，他，比我更有活下去的资格吧。”

男人沉默不语，房间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样。

小遥深呼口气，继续说道：“程大人，您可别说潮涌不是人类这种鬼话。潮涌诞生的意义，难道就是为了小优小姐吗？！如果真是这样，我绝不认同！”

“遥…遥姐…”少年神情哀伤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