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楼沙的盛夏,空气灼热而粘稠,仿佛凝固的蜂蜜,
裹挟着香料、尘土与骆驼粪便的混合气味,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行人的心头。
对于刘备而言,这份闷热更添了几分内心的焦躁。
临时货栈的院子里,气氛低迷。
库房日渐空旷,从中原和于阗带来的货物已售出七七八八,
换回的银钱和贵霜特产,算总账虽仍有盈余,
但距离刘备想象中的“泼天富贵”相去甚远,更别提与颜良那等丝路巨贾比肩。
这点利润,分摊到三家,再扣除庞大队伍的开销,
落到每人手中的,甚至不如在于阗时专心经营来得丰厚。
刘璋整日唉声叹气,圆胖的脸皱成了包子,反复念叨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已经开始暗中联系其他东归的商队,打听返程事宜。
张朱则更加务实,利用剩余本钱,小批量地倒卖些贵霜的粮食和本地布匹,
虽利薄,但求稳妥,对刘备那个“西进宏图”已是意兴阑珊。
更让刘备忧心的是人心。
那些曾被他拉拢、寄予厚望的骨干,如陈师傅、王平、赵衢等人,
眼见局面打不开,也开始流露出不安和疑虑。
关羽沉默寡言,每日只是擦拭他的刀,但紧蹙的眉头显示他内心的不平静。
张飞则愈发暴躁,动辄对下人呼来喝去,若不是关羽压着,恐怕早已惹出是非。
不过这厮到底是记得大宋律法,没敢真动手殴打雇工。
“大哥,咱们难道就在这鬼地方干耗着?
眼看钱快花完了,刘璋张朱那两个老小子都快收拾包袱走人了!”
张飞憋不住火,找到刘备抱怨。
刘备坐在窗前,望着院子里无精打采的伙计,以及远处富楼沙那片令人爱恨交加的繁华屋宇,心中如同被蚁群啃噬。
他不甘心!
跨越千山万水,历经生死磨难,难道就为了这点蝇头小利?
颜良商队的浩荡场面,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