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摇篮惊变

青州大学的梧桐叶还在落，只是 315 寝室楼下多了几道隐蔽的黑色越野车辙。魔镜被装在特制的铅合金容器里，由 “潜龙” 基地的收容小队抬上车 —— 容器表面刻着淡金色的符文，是林守墨临时绘制的规则封印，能暂时压制镜面残留的 “否定” 气息，防止运输途中出现意外。车窗外，李萌被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疗人员搀扶着，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已恢复清明，只是在看到那辆绝尘而去的越野车时，指尖会无意识地蜷缩，显然对那面镜子仍有本能的恐惧。

赵琳和王晓站在宿舍楼门口，看着李萌被送上另一辆医疗车。心理专家正在她们身边低声安抚，手中的精神稳定剂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气，那是基地专门调配的、能微弱中和精神污染的药剂。王晓的眼眶还是红的，她偷偷摸了摸口袋里的小镜子 —— 那是她自己的普通化妆镜，此刻却觉得格外沉重，仿佛里面也藏着一个扭曲的影子。赵琳则紧握着手机，屏幕上是林守墨临走前给她发的消息：“别怕，一切都过去了，好好休息。” 简单的一句话，却成了她此刻最坚实的支撑。

林守墨没有留在校园。基地为他安排的安全屋在城郊一处僻静的别墅区，这里远离人群，周围被无形的反侦察屏障笼罩，连卫星都无法捕捉到具体影像。安全屋内部很简洁，客厅里只有一张沙发、一张茶几，墙上挂着一幅水墨山水画 —— 画是真迹，是基地特意找来的，据说蕴含着微弱的 “宁神” 意境，能帮助他平复心神。

夜色渐深，窗外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林守墨盘膝坐在客厅中央的软垫上，双目微闭。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练功服，衣服材质轻薄，能清晰看到皮肤下暗金色的纹路在缓慢流动，像沉睡的熔岩。空气中没有风，却有细微的能量波动围绕着他旋转，那是他在无意识中散发出的、融合了 “协议” 秩序与 “星火” 混沌的统御之力，连周围的尘埃都被这股力量牵引，形成了一个缓慢旋转的小漩涡。

他的神识如同展开的蛛网，覆盖了整个安全屋。他能 “看” 到墙壁里隐藏的线路在传输电流，能 “听” 到远处草丛里虫子翅膀振动的频率，甚至能 “感知” 到地下三米处，一条蚯蚓在土壤里缓慢蠕动。这种 “入微” 的感知，是镜像试炼后才有的能力，是他彻底掌控体内力量后，对世界本质的更深层触碰。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的 “震颤” 传来。

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也不是通过皮肤感受到的，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神识核心，像是有人在宇宙的 “规则琴弦” 上，轻轻拨动了一根不该被触碰的弦。震颤的频率很低，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的力量，瞬间打破了他神识的平静。

林守墨猛地睁开眼，熔金般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窗外，目光仿佛穿透了厚厚的墙壁、浓密的夜色，径直投向遥远的天际 —— 那里，近地轨道之外，九个 “摇篮” 如同悬在人类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其中位于太平洋上空的 “海渊”，此刻正散发出令他心悸的异常波动。

“是‘海渊’……” 他低声自语，指尖的暗金色流光骤然亮起，又迅速收敛。他之前在镜廊中看到的画面 ——“潜龙” 基地里，厉北辰对着通讯器凝重说话，背景屏幕上 “摇篮” 轮廓异常 —— 绝非幻觉！

放在茶几上的加密通讯器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声音尖锐，打破了安全屋的宁静。通讯器是黑色的，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是基地最新研发的型号，能在任何环境下保持信号稳定，且无法被破解。

林守墨伸手拿起通讯器，按下接听键。全息光幕瞬间展开，厉北辰的脸出现在光幕中。他穿着一身深绿色的军装，领口的徽章在屏幕光线下泛着冷光，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背景是 “潜龙” 基地的指挥中心，无数屏幕亮着，上面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工作人员们在屏幕前忙碌着，有的在快速敲击键盘，有的在低声交谈，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紧张的神色。

“林顾问，紧急情况！” 厉北辰的声音比平时沙哑，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海渊’摇篮发生剧烈的规则扰动！十分钟前，它的能量读数突然开始飙升，现在已经达到了之前的三倍！而且它的内部结构…… 我们完全无法理解！”

光幕左侧的区域突然切换，调出了 “海渊” 的实时影像。画面是由轨道卫星拍摄的，分辨率极高。能清晰看到，“海渊” 原本是一个相对稳定的灰色漩涡，表面光滑，像一块悬浮在太空中的巨大乌云。而现在，灰色漩涡变得极其狂暴，表面布满了巨大的褶皱，像是被狂风掀起的海浪。漩涡内部不断迸发出刺目的光芒，光芒的颜色很诡异，不是单一的色彩，而是在紫色、绿色、黑色之间不断切换，每一次光芒闪烁，都会伴随着剧烈的能量波动，连卫星拍摄的画面都出现了细微的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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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检测到了强烈的空间膨胀效应！”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技术主管出现在光幕的角落里，他戴着厚厚的眼镜，头发乱糟糟的，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满是复杂的公式，“‘海渊’周围的空间正在被强行拉伸，现实锚定系数在不断下降！更可怕的是，它覆盖范围内的物理常数出现了大幅度的无规律波动 —— 重力一会儿变强，一会儿变弱，光速在某些区域甚至出现了微小的衰减！”

技术主管的声音越来越激动，甚至有些颤抖：“林顾问，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它…… 它好像要‘孵化’什么东西出来！它不是在侵蚀现实，而是在‘改造’现实，为里面的东西创造适合诞生的环境！”

“孵化” 两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林守墨的心上。他之前一直以为，“摇篮” 是 “协议” 用来同化地球的工具，是将人类文明 “归档” 的前置步骤。但现在看来，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摇篮” 或许是某种 “孵化器”，而里面正在孕育的，可能是比 “协议” 本身更可怕的存在！

“它对地球有什么影响？” 林守墨沉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通讯器的边缘。

厉北辰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调出另一张全球监测图。图上，以 “海渊” 为中心，一片暗红色的区域正在缓慢扩散，区域内标注着无数个红色的小点，代表着出现异常的地点。“引力异常已经开始影响太平洋沿岸！日本北海道出现了小规模的海啸，美国西海岸的地震监测仪记录到了多次无震源的震动！更麻烦的是规则污染 —— 范围内的电子设备大面积失灵，手机、电脑、甚至是医院的生命监测仪，都变成了一堆废铁！”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绝望：“还有生物畸变。我们收到报告，太平洋上的一座无人岛，上面的鸟类突然长出了额外的翅膀，鱼类的鳞片变成了金属质感。更可怕的是，部分沿海城市出现了‘现实重构’现象 —— 雨水倒着往天上流，金属像泥土一样软化，人站在平地上，会突然不受控制地向空中漂浮！”

林守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规则污染比单纯的物理破坏更可怕，它会彻底打乱现实世界的秩序，让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规律失效。如果 “海渊” 继续扩张，不出二十四小时，东亚沿海的数亿人口将面临灭顶之灾！

“基地能做什么？” 他问道，声音依旧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这份平静下隐藏着怎样的凝重。

“我们已经启动了所有能调动的轨道防御平台！” 厉北辰的拳头砸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能量稳定矩阵也开到了最大功率，但…… 没用！我们的武器对这种规则层面的扰动完全无效，稳定矩阵只能勉强延缓污染扩散的速度，根本无法阻止！”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钥匙’还在休眠状态，叶清漪博士的团队正在尝试用各种方法激活它，但需要时间。现在，我们能依靠的只有您了，林顾问。”

厉北辰的目光透过光幕，紧紧盯着林守墨：“基地的数据分析显示，您在镜像试炼后，对规则的理解和掌控力达到了新的高度。您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可能具备干涉这种规则层面异变能力的存在。我们希望您能去试试，哪怕只是暂时稳定‘海渊’的状态，为我们争取更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