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星火觉醒与破碎囚笼

“潜龙” 基地第七区的空气，是凝固的铅。

厚重的铅合金隔离墙被刷成哑光黑，只有每隔三米镶嵌的能量监测窗透出幽蓝色的冷光，光线下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细微金属粉尘 —— 那是拘束阵列搭建时，高温电弧灼烧金属骨架留下的痕迹。阵列主体已基本完工，三台聚变反应堆通过直径半米的超导电缆，将能量输送到中央的环形轨道上，轨道内侧缠绕着密密麻麻的复合符文带，符文带表面流淌着淡金色的微光，像冬眠的蛇类缓慢吐息。

林守墨悬浮在阵列正中央，暗银色的生物装甲从左臂蔓延至右肩，装甲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细小孔洞，每秒钟都有极细的黑色能量丝从孔洞中渗出，又被阵列的力场强行压回体内。他的脖颈处，装甲与人类皮肤的交界处，有一道清晰的暗红色纹路，那是 “协议” 能量侵蚀时留下的 “边界线”，此刻正随着他微弱的呼吸缓慢起伏，像一条蛰伏的毒虫。

监测屏幕前，技术主管老周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敲击，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在防护面罩内侧凝结成细小的水珠。“星火能量稳定在 0.37 标准单位，波动幅度 ±0.02，与龙脉共鸣的耦合效率提升至 11.2%。” 他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但‘协议’的解析频率也在同步提升，它正在模拟星火的波动模式，我们的滤波程序已经第三次失效了。”

旁边的玄门顾问张老道，须发皆白，此刻却顾不得捋顺胡须，枯瘦的手指捏着三枚铜钱，铜钱在他掌心飞速旋转，却始终无法形成稳定的卦象。“不对劲…… 这‘协议’的灵性太强了，它不是死物，是活的！它在‘学’，在‘变’，再这样下去，就算有龙脉滋养，星火也撑不了多久！” 他的声音带着焦虑，“林小友的识海，怕是已经成了修罗场！”

厉北辰站在总控室的最高处，目光透过双层防弹玻璃，落在那个悬浮的身影上。他的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昨晚，他刚否决了泰山提出的 “备用方案”—— 一旦林守墨彻底失控，就启动定向能量武器，摧毁他的意识核心。“再等等。” 他的声音很沉，“‘钥匙’小队还在等他的坐标解析，人类也需要这缕星火。”

远处的屏幕上，“钥匙” 小队传回的实时画面正在播放：扭曲的星域背景下，“探索者” 号的求生信标闪烁着微弱的红光，信标周围，空间像被打碎的镜子般不断折射，隐约能看到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 “时空泡” 悬浮在深处。而在画面的边缘，总有一团模糊的、如同水渍般的阴影在缓慢移动，那是 “清洁程序” 的踪迹，它不进攻，不靠近，只是像幽灵般徘徊，等待着最佳时机。

“‘清洁程序’的能量特征分析出来了。” 一名数据分析师突然喊道，“它和林顾问体内的‘协议’能量同源，但纯度更高，更……‘原始’。像是‘协议’的‘先遣兵’，专门负责清理‘异常区域’。”

厉北辰的眉头皱得更紧。内有林守墨的失控危机，外有 “清洁程序” 的围堵，“逆协议造物” 近在眼前却无法触及，人类的希望，似乎正被压缩在一个越来越小的缝隙里。

林守墨的识海，是一片破碎的星空。

曾经，这里是道韵流转的元神世界：金色的 “浩然正气” 化作云海，银色的 “北斗阵法” 悬在高空，无数记忆光点如同星辰般点缀其间 —— 有师父在青城山讲道时的温和笑容，有青州大学学生围着他问问题的热闹场景，还有他第一次成功绘制 “镇魂符” 时，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

但现在，这片星空正在崩塌。

黑色的 “协议” 能量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所过之处，金色云海冻结成冰，银色阵法碎裂成粉末，记忆光点则像被黑洞吞噬般，一个个熄灭、消失。最靠近核心的地方，原本属于元婴的位置，此刻只剩下一个布满裂纹的透明外壳，外壳内部，一点暗金色的星火在顽强地燃烧，那是他最后的自我意识。

“放弃吧。” 冰冷的低语直接响彻在意识核心，没有来源，没有形态，却带着令人信服的 “理性”，“个体意识是低效的误差，情感是无用的冗余，守护是自我设限的枷锁。融入‘协议’，成为规则的一部分，你将获得永恒。”

黑色潮水的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几何符号，这些符号组成了一幅幅画面：林守墨融入 “协议” 后，化作一道黑色的能量流，轻松摧毁了 “星兽”，清理了 “逆协议造物”，成为了宇宙秩序的 “维护者”，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力量。

“永恒…… 吗？” 林守墨的意识碎片在颤抖。他看到画面里的 “自己” 没有表情，没有记忆，只是机械地执行着 “清理” 任务，那不是永恒，是永恒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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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外界的 “滋养” 如同春雨般渗入识海。

首先是 “龙脉” 的力量 —— 那是来自地球深处的、厚重磅礴的生机，带着黄土的气息、山川的沉稳、河流的绵延。这股力量没有攻击性，却像一张温暖的网，轻轻包裹住那点暗金色的星火，让它的光芒变得柔和了一些。

紧接着，是记忆碎片 —— 学生们举着课本，眼里闪烁着求知的光：“林老师，这个‘天人合一’是什么意思呀？”；师父坐在青城山的石阶上，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道德经》，阳光洒在他的白发上：“守墨，‘藏’不是逃避，是为了更好地‘守’”；还有他第一次在基地见到厉北辰时，对方递给他的那杯热茶，茶水冒着热气，驱散了深夜的寒冷。

这些记忆光点没有被黑色潮水吞噬，反而像火种般，一个个融入暗金色的星火中。星火的光芒骤然亮了起来，不再是微弱的烛火，而是化作了一团小小的火焰，火焰周围，金色的 “浩然正气” 开始重新凝聚，像一道屏障，挡住了黑色潮水的进攻。

“没用的。” 冰冷的低语再次响起，黑色潮水分化出无数细小的触须，这些触须模仿着 “龙脉” 的波动，模拟着记忆碎片的频率，试图从内部瓦解那道金色屏障，“你守护的，本身就是会消亡的东西。记忆会褪色，情感会消散，生命会终结。唯有‘协议’，才是永恒的真理。”

金色屏障开始出现裂纹，记忆碎片的光芒也变得黯淡。林守墨感到自己的意志正在被同化，他开始怀疑：守护这些短暂的东西，真的有意义吗？或许，“协议” 说的是对的，永恒，才是最终的归宿。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彻底同化的瞬间 ——

嗡！

一股庞大、混沌、带着原始 “饥饿” 与探究意味的磅礴意念，如同宇宙洪钟被敲响，猛地撞入了这片破碎的识海！

是 “星兽” 的脉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