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墨染青衫护苍生

“潜龙” 基地的地下医疗中心，是用特殊合金与能量屏蔽层浇筑的 “生命堡垒”。三百米深的岩层隔绝了地表的震动，也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有天花板上的冷光灯散发着均匀的白光，将整个空间照得纤毫毕现，却也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

中央的生命维持舱像一枚巨大的透明胶囊，悬浮在半空中，舱体周围缠绕着银白色的医疗管线，管线内流淌的淡蓝色再生能量液，像被冻住的星河，缓慢而规律地循环着。林守墨躺在舱内，身体被淡蓝色的液体包裹，只露出头部和双手。他的脸色是近乎透明的苍白，颧骨微微凸起，嘴唇干裂得能看到细小的纹路，连眼睫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垂在眼睑上，像两片无力的蝶翼。

最刺眼的是他眉心处的黑色符文。那符文约莫指甲盖大小，纹路扭曲如蛇，边缘泛着淡淡的幽光，每一次蠕动都带着细微的黑色雾气，雾气刚冒出来，就被舱体外侧的能量屏障挡住，化作极细的黑丝消散。符文下方，一道若隐若现的黑色脉络顺着鼻梁蔓延，钻进衣领，像是在贪婪地汲取他体内残存的生机。

医疗舱的控制面板上，数据流在不断跳动：“神魂波动：0.3Hz（临界值 0.2Hz）”“元婴完整性：37%（持续下降）”“符文侵蚀速率：0.01%/h（能量压制无效）”。红色的警告灯每隔十秒闪烁一次，发出 “嘀、嘀” 的轻响，在寂静的医疗中心里显得格外刺耳。

舱外，三名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医护人员正盯着面板，脸上满是凝重。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医生推了推眼镜，指尖在控制台上快速滑动，试图调出更详细的神魂监测数据，却只看到一片紊乱的杂波。“还是不行，”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那符文像是有自我意识，我们的精神稳定剂刚注入，就被它分解成了无害的能量，连最顶尖的精神系超凡者都无法穿透它的屏蔽。”

旁边的年轻护士咬了咬嘴唇，看向舱内的林守墨：“他之前明明还能断断续续醒过来，怎么这次……” 话没说完就咽了回去 —— 谁都知道，上次他强行催动力量对抗 “牧羊人” 分身，已经让本就濒临破碎的元婴雪上加霜，那黑色符文更是趁机扎根在了神魂深处。

林守墨的意识，此刻正沉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冰洋里。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刺骨的寒冷，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了冰碴，冻得肺腑生疼。他能 “感觉” 到自己的元婴 —— 那曾是莹白色、如同玉石般的存在，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裂痕里渗出黑色的雾气，正一点点蚕食着最后一点莹白。

“藏起来…… 别出声……”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回响，那是师父临终前的叮嘱，“天枢府的传承不能断，活下去，等‘破晓’……”

记忆像破碎的玻璃碴，突然扎进意识里：天枢府的山门在黑色火焰中崩塌，同门师兄弟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师父浑身是血地将他推下山崖，自己则转身冲向那团吞噬一切的黑色阴影；青州大学的教室里，学生们围着他问历史题，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脸上，带着青涩的笑意；还有 “潜龙” 基地的夜晚，他和陈昊坐在天台上喝啤酒，陈昊笑着说 “以后地球的安危，咱们得一起扛”……

这些画面刚浮现，就被黑色冰洋的寒意冻结、撕碎。眉心处的符文传来更强的侵蚀感，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他的神魂，逼他放弃抵抗，彻底沉入黑暗。

“不能…… 动……” 林守墨的意识碎片在颤抖，“会被发现…… 会连累……”

他的手指在舱内微微勾动了一下，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却被一直盯着他的老医生捕捉到了。“等等！他的手指动了！” 老医生立刻凑到控制面板前，眼睛紧紧盯着神魂波动曲线 —— 那条几乎平成直线的曲线，此刻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起伏，像平静的湖面落下了一颗雨滴。

与此同时，“潜龙” 基地的最高指挥中心，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巨大的全息星图占据了整面墙壁，星图上，太阳系的轮廓清晰可见，而在柯伊伯带的位置，一个代表 “逐星者” 号的绿色光点正以不规则的轨迹移动，周围密密麻麻的红色线条像毒蛇般缠绕着它 —— 那是 “看守” 发射的能量束轨迹。每一道红色线条闪烁，就意味着 “逐星者” 又承受了一次攻击。

“报告！‘逐星者’号能量护盾剩余 14%，左舷引擎受损，推进效率下降 30%！” 通讯兵的声音带着颤抖，手里的耳机线几乎要被捏断。

“‘星尘’小队传来消息，三名队员牺牲，匕首队长左臂骨折，正在进行紧急处理！”

“陈昊同志的生命体征持续下降，‘薪火之实’能量反应不足平时的 5%！叶清漪同志的‘镜瞳’因过度使用，出现暂时性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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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指挥中心里鸦雀无声，只有仪器的运转声和偶尔的叹息。泰山站在星图前，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他的军装肩膀处还沾着上次对抗 “摇篮” 时的尘土，此刻却显得格外沉重。“就没有办法了吗？”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我们那么多飞船，那么多武器，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深空里？”

技术主管低着头，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上弹出一串复杂的能量计算公式，最后却无奈地摇了摇头：“距离太远了，超过 60 亿公里，常规跃迁引擎需要三天才能抵达，而且‘看守’的干扰会让跃迁精度大幅下降，很可能直接跳进能量陷阱。能量传输更是不可能，损耗率超过 99.99%，传过去的能量连点亮一盏灯都不够。”

厉北辰站在一旁，脸色平静得可怕，但眼底的红血丝却暴露了他的焦虑。他看着星图上那挣扎的绿色光点，想起了陈昊三人离开前的眼神 —— 坚定、决绝，带着对人类文明的希望。如果他们出事，“守望” 计划会彻底崩塌，人类面对 “协议” 和 “摇篮”，将再也没有反抗的力量。

“再想想……” 厉北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调动所有深空监测卫星，锁定‘看守’的能量频率，看看能不能找到它的弱点！精神系超凡者全部集合，尝试远程建立意识连接，哪怕只能传递一句话，也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没有放弃！”

命令下达，指挥中心里立刻忙碌起来，键盘敲击声、通讯声此起彼伏，却依旧无法驱散那笼罩在所有人心头的绝望。全息星图上，“逐星者” 号的绿色光点越来越暗，周围的红色线条却越来越密集，像一张即将收紧的死亡之网。

医疗中心里，林守墨的意识波动越来越明显。

黑色冰洋中，突然传来一股熟悉的气息 —— 那是 “看守” 的气息，冰冷、机械，带着毁灭一切的恶意，与他记忆中天枢府覆灭时的黑色阴影如出一辙！这气息像是一根针，狠狠扎进了他的意识深处，让他瞬间想起了师父的死，想起了同门的惨状，想起了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

“不……” 意识碎片在嘶吼，“别过来…… 别伤害他们……”

他指的是 “逐星者” 上的陈昊、叶清漪、苏小婉，是指挥中心里的厉北辰、泰山，是青州大学里的学生，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他想守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