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战斗,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
最初的混乱过后,在华水领军队严密的防守和层次分明的反击下,兽潮第一波最凶猛的冲击被硬生生顶了回去。围墙脚下,野兽的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浸透了泥土,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几乎令人窒息。士兵们脸上混杂着汗水、血水和烟尘,轮换下来休息的人直接瘫坐在墙根下,大口喘着气,接过民夫递来的清水和食物,机械地吞咽着,目光却依旧警惕地望着墙外。
高强的嗓子已经有些嘶哑,但他依旧在城墙上奔走,指挥着防御。“不要松懈!兽群还没退!弓箭手节省箭矢,瞄准那些大家伙的眼睛、咽喉要害!长矛手注意配合,三人一组,交替刺击!”
城下,那几头体型庞大的魔熊成了最大的麻烦。它们皮糙肉厚,普通的箭矢射在身上如同挠痒,燃烧瓶也只能让它们痛苦地咆哮,却无法造成致命伤。它们一次又一次地人立而起,用巨大的熊掌猛拍围墙,每一次撞击都让木石结构的墙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震感清晰地传到每一个守军脚下。
“集中火力!攻击左边那头眼睛受伤的!”陈国民接管了对魔熊的战术指挥。他调来了几架原本用于工程的大型弩机,碗口粗的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扎向魔熊。同时,十几名士兵合力抬起需要数人合抱的沉重滚木,看准时机,从墙垛间推下!
轰!滚木精准地砸在一头魔熊的肩胛处,伴随着骨裂的脆响,魔熊发出一声震天的惨嚎,庞大的身躯踉跄着后退,暂时失去了威胁。
“干得漂亮!”士兵们发出一阵欢呼,士气为之一振。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仅仅是暂时的缓解。兽潮仿佛无穷无尽,天知道森林里还藏着多少发疯的野兽。
就在北面城墙承受着巨大压力时,苏源已经跟着袁秋实来到了东南面的农田区。
眼前的景象,比袁秋实仓促的描述更加触目惊心。原本饱满的麦穗,此刻如同被烈焰灼烧过,又像是被严霜打过,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灰败色,并且这种枯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不仅仅是即将收获的黑穗麦,旁边的菜畦、田埂上的野草,甚至一些低矮的果树枝叶,都未能幸免。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死亡之笔,正在无情地将色彩从这片土地上抹去。微风吹过,带来的不是稻香,而是一股淡淡的、如同蘑菇腐烂般的霉味。
几个老农跪在田埂上,望着自己辛苦伺候了几个月的庄稼转眼成空,忍不住老泪纵横,用手捧着已经脆化的麦穗,浑身颤抖。这种打击,比野兽的獠牙更让人绝望。
“什么时候开始的?”苏源蹲下身,捡起一株枯萎的麦苗,手指轻轻一捻,麦穗就化作了灰白色的粉末。
“就……就在刚才,兽潮来了没多久之后。”袁秋实的声音带着哭腔,“一开始只是地头的一小片,我以为是病害,正准备带人处理,可……可它扩散得太快了!照这个速度,用不了一天,我们所有的农田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