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了立志重开山门、传承剑道的风清扬，向之礼心中感慨未平，另一位老友的气息便已悄然而至。

与风清扬那凌厉剑意不同，这道气息深沉晦涩，带着一丝轮回的沧桑与魔道的诡谲，却又奇异地融入了些许山林的静谧，正是呼老魔。

他并未直接入城，而是传音约向之礼于镇魔城外三千里处的一片人迹罕至的幽深山谷相见。

向之礼心念微动，一步踏出，已至谷中。

只见此处瘴气稀薄，流泉淙淙，古木参天，虽非什么洞天福地，却自有一股远离尘嚣的宁静。

在一处飞瀑下的青石上，呼老魔正盘膝而坐，与往日那魔焰滔天的形象大相径庭。

他依旧是一身黑袍，但面容上的戾气与乖张却消散了许多，眼神平静深邃，周身那令人不适的魔气也内敛到了极致，若非向之礼感知敏锐，几乎要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山野隐修。

其重塑的肉身彻底稳固，大乘期的魔元圆融流转，显然修为已完全恢复，甚至更胜往昔。

“呼道友倒是寻了个清静所在。”向之礼微微一笑，落在青石另一侧。

呼老魔睁开眼，眸中无波无澜，嘿然一笑，声音沙哑却不再刺耳：“打打杀杀几百年，累了。

看看这山，这水，倒是比那些打生打死有意思得多。”

他随手摄来一捧清泉，饮了一口，继续道：“韩小子去找他的仙界了，风老怪要去开宗立派当老祖宗了。

都是好出路。”他顿了顿，看向向之礼，“向老鬼，你呢？

怕是也快了吧？”

向之礼颔首：“待俗事了结，也该尝试那一步了。”

呼老魔闻言，并无多少意外，只是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向老鬼，你说，咱们修行之人，苦苦挣扎，求长生，觅大道，到底求的是什么？”

向之礼微微一怔，未料他会问出如此问题，沉吟道：“千人千道。

或为逍遥天地，或为守护珍视之物，或为探究宇宙至理，皆为道心所向。”

“守护？逍遥？至理？”呼老魔低声重复了一遍，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老子当年在人界，称宗做祖，搅风搅雨，所求不过是个痛快，是个无人能管束的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