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又湿又热,汗水顺着秦翊的背往下淌,在战术背心和皮肤之间滑出一道冰凉的痕迹。
他每走一步,脚都陷进泥里,发出轻微的“咕唧”声,很快又被风吹散。
静语营在雾里隐约可见,像一块沉默的铁壳子。
空气里飘着锈味和烧焦的绝缘漆味,一吸就冲进鼻子里。
秦翊没停,贴着夜色绕过最后一个监控死角,靠近那根生锈的排水管。
手刚碰到管壁,锈渣就簌簌掉落,擦着手套沙沙响。
三小时前吃的“影眠散”开始起效。
心跳越来越轻,像是从远处传来,一下一下,随时可能停下。
体温也在降,雨水打在身上居然有点烫——这是神经错乱的信号。
他缩在管口,不动,连呼吸都压到最低,骗过了头顶扫过的热感应探头。
红外线划过肩膀时,只照出一片死寂的灰影。
他慢慢抬手,撕下右眼的纱布。
布扯开旧伤口的一瞬,颅骨一阵钝痛,血渗了出来。
那只眼眶是空的,疤痕从眉骨拉到颧骨,摸上去像干裂的土块。
他没在意,伸手从背心里掏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
冰凉的触感让手指抖了一下。
这是“蛟龙”项目还没公开的骨传导装置,专为像他这样失去听力和视力的士兵设计。
金属片贴上耳后骨头的瞬间,世界变了。
营地里的声音——巡逻的脚步、雨点砸铁网、探照灯转动的吱嘎声——全变成了他能“看见”的波形图。
声音成了流动的线:红色是脚步,蓝色是机器,黄色是电流。
他闭上左眼,整个营地的动静在他脑子里清清楚楚,比地图还准。
“七步,停顿零点三秒……左转,呼吸十八次每分钟,老兵。”他低声念着,眼前那人的轨迹变成一条红线,连鞋底磨损带来的步态偏差都被标成细小的波动。
这套系统,这具破身体,是他现在唯一能靠的东西。
这时,一道闪电劈开天幕,照亮了监控室玻璃上的倒影——阿哲额头上全是冷汗,空调吹不干。
主屏上正循环播放一段视频:一个白发老太太坐在旧沙发上,攥着一张年轻军人的黑白照片,眼泪流过满脸皱纹。
这是陈铮的母亲。
字幕写着:“英雄母亲的血泪控诉:是谁将我的儿子推向不归路?”
金丝眼镜男人站在他身后,语气温和却不容反驳:“阿哲,你是最好的剪辑师。这段情绪要推到顶,直播时得像刀子一样,扎进每个龙国人的心里。”
阿哲的手指悬在播放键上,指尖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