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没有名字的兵

晨光刺破硝烟,洒在废墟之上。

焦土与金属烧灼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滚烫的砂砾。

搜救队的脚步踩碎凝固的血壳,瓦砾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主控室外,一名士兵静静躺着,作战服上的编号早已模糊不清。

左臂三道深可见骨的割痕翻卷着,混着矿井粉尘和干涸血迹,在阳光下泛出铁锈般的暗红。

“喂!醒醒!听得到吗?”医疗兵半跪下来,拍了拍他的脸。

指尖触到的是冰冷僵硬的皮肤——像青铜铸成的躯壳。

士兵眼皮颤动,缓缓睁开眼,瞳孔空洞,仿佛灵魂被抽走。

无论怎么问,他只是机械地摇头,世界只剩一片白噪音。

“伤员身份不明,疑似严重脑震荡!”医疗兵对着通讯器报告,无线电里传来炮火闷响。

“等等!”有人突然喊,“看他的手!”

众人目光聚焦过去。

每当“蛟龙七号”被提起,他紧握的右手就会猛地抽搐,指节发白——那是植入骨中的信号信标残留的神经记忆,电码刻进肌肉深处,无法抹去。

“都让开。”周医生拨开人群,蹲下检查瞳孔。

战术手电照进眼底,瞳孔毫无反应,如两潭死水。

她直起身,对身旁的楚瑶低声道:“急性创伤性失忆,合并神经衰竭。大脑自我保护已启动,切断感知……现在他连痛都感觉不到。”顿了顿,声音更轻,“强行唤醒,可能直接脑死亡。”

楚瑶攥紧耳麦,指节泛白:“但他完成了任务。我们必须知道矿井里发生了什么。”

周医生沉默良久,才问:“可他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没人回答。

担架上的秦翊,右手死死攥着从体内取出的弹头,掌心磨破渗血;左手无意识摩挲胸前口袋——那里藏着一张被火烧过的照片,只剩半张母亲的笑脸。

地下电厂控制室,老电仍守在台前,汗水滴在键盘上发出“啪嗒”轻响。

他不知道外面战况如何,只知道:只要活着,电源就不能断。

直到监控画面闪过那个熟悉的背影被抬走,他浑身一震。

颤抖的手抓起尘封的对讲机,调到三十年未用的加密频道,一字一顿敲出发报键:

“鹰巢,鹰巢,雏鸟归巢。羽折,目盲,然心火未熄。”

这是秦翊父亲生前定下的最高密语——不是求援,是托付。

三分钟后,指挥部红色电话响起。

“立即启用‘归名计划’!”命令下达,全战区联动。

所有曾与秦翊共事的人,无论身处何地,都被召来讲述一段关于他的记忆。

靶场风沙起,楚瑶站在射击位,望着晃动的靶纸,语气清冷:“你还差我五环,秦翊。赖账?没门。”风吹起碎发,尾音微微发颤。

北方边境观察哨,夜色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