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战医院的帐篷里,碘伏混着血腥味呛得人喉咙发紧。
头顶灯管嗡嗡低鸣,像根松了的琴弦,拉得人心焦。
周医生剪开秦翊左腿的战术裤,“咔嚓”一声脆响撕破寂静。
血污裹着钢刺残片涌出,砸在托盘上“嗒、嗒”作响,每一下都敲在神经末梢。
X光片挂在灯箱上:胫骨裂纹如蛛网,骨密度却高得异常,泛着金属冷光;关节软骨磨损严重,远超正常服役极限。
“你这腿……早该报废了。”周医生低声说,抹了把汗,手套边缘已泛黄,“这不是伤,是战损累积。你这身体,跟那老坦克似的——焊一条裂缝跑一段路,再焊一条。”
他目光扫过秦翊小臂上的疤痕,密密麻麻,深浅交错,像地图上的等高线。
秦翊闭着眼,面无表情,右手却悄悄抚上背心内袋,指尖摩挲着半张烧焦的名单。
“陈铮”二字被磨得模糊,墨迹晕成一片暗红。
他想起小时候实弹射击,后坐力撞脱了肩。
父亲蹲下来,掌心粗粝,按着他肩胛:“疼?疼就说明你还活着。”那声音沉得像铁轨碾过枕木。
现在,痛感正从神经一路烧进脑子——锐利如电,钝胀如腐,探针刮过骨头的声音在耳膜里回荡。
他还活着。这痛,就是活的证据,也是和死人之间最后的绳索。
与此同时,临时指挥车里,楚瑶十指翻飞,键盘敲得噼啪作响。
她反复回放阿杰扑向秦翊前的最后一帧画面。
放大到像素极限时,通风管道口的尘埃有细微偏移。
“等等……”她瞳孔一缩,立刻调高帧率,逐帧慢放。
终于,在逆光中捕捉到一闪而逝的蓝光——不是狙击镜反光,更像是声波接收器晶振片的折射。
“小伍!接语音分析系统!”她嗓子发干,声音微颤,“快!把‘我听过你唱《山河令》’做全频谱拆解!”
耳机嘶鸣,波形图疯狂跳动。结果跳出瞬间,她呼吸一滞。
那句遗言底层,竟藏着一段17.3Hz的极低频信号——与缴获的定向声控地雷触发密钥完全吻合!
更可怕的是,编码方式竟是军方“北境计划”的相位调制,理论上只能由特定声纹激活。
“操!”楚瑶猛地抓起平板,冲进医疗帐篷,一把掀开门帘,“‘烛火’的目标从来不是阿杰,是你!她在用你的声音当引信!你每次情绪波动,每一次在脑子里喊他们名字——都在给她校准死亡坐标!”
秦翊猛然睁眼,眸光如刀,劈开混沌。
原来如此。
每次“清明”失控,陷入战友临终回响,并非偶然——那是敌人在监听他的情感,解析他的羁绊,然后……反向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