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的腥咸被金属门挡在外面,取而代之的是尘埃与臭氧混杂的气息——烧焦电路板似的刺鼻,刮着鼻腔。
秦翊的手电光如刀,切开地下机房的黑暗。
冷白光束扫过漂浮的微尘,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这里本该死寂,可服务器指示灯幽幽闪烁,像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风扇嗡鸣低沉,夹着冷却液汩汩流动,整座机房仿佛有心跳。
他贴着机柜滑行,金属寒意渗进作战服。
指尖轻触,静电微麻。
动作无声,靴底压过防静电地板,连衣角都未惊起一丝响动。
没有守卫。
只有比枪口更可怕的寂静——静得能听见血液在太阳穴突突跳动。
然后,他的目光钉在墙上。
不是水泥墙。是……一面剖开灵魂的镜子。
童年满月照、军校训练剪影、蛟龙突击队的每一次生死瞬间,全被展出。
照片边缘卷曲,像是被人反复翻看。
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那些粗糙的A4纸——墨迹晕染,复印仓促。
上面记录着他和心理医生小叶的私密对话,甚至……还有他在母亲病床前低声啜泣时的自语稿。
一页纸上,残留着模糊水渍。明显是泪痕。
他指尖碰到纸面,粗粝感直抵神经。刹那间,一股电流逆流而上。
猩红字体赫然标注:
“恐惧来源——七岁,黑山夜间方向识别训练,迷路,独自面对狼嚎三小时。”
“愧疚锚点——‘红刃’行动,未及时掩护侧翼战友陈铮,致其牺牲。”
“崩溃阈值——听到妹妹秦小冉的哭声。”
这不是监视。
这是解剖。
敌人把他摊在手术台上,用精密仪器一寸寸剜出所有弱点。
怒火冲喉,血腥味涌上舌尖,肌肉因压抑而颤抖。
就在这时——滋啦。
扩音器传来电流声。
接着,一个他曾无比信任的声音响起,温柔得像春风拂面:
“秦翊……别扛了,我知道你很累。”是小叶。
她顿了顿,声音轻颤,“放下吧……我连上了陈铮的脑波残影。他说……他原谅你了。不怪你。”
这声音像温水滴在冻裂的伤口上,又痛又痒。
可秦翊记得清清楚楚——陈铮中弹倒下,最后一口气贴在他耳边,只说了四个字:
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