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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岩的手指已经按上键盘:“需要模拟‘独立派’高层的语音特征。”
“能做到吗?”
“给我两小时。”苏岩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暗夜里点燃的火把,“他们的加密协议用的是三年前倭国淘汰的旧系统,我能破。”
“林骁。”秦翊转向爆破手,“带你的人去矿区外围,布设假爆炸痕迹。要让他们觉得‘火蚁行动’失败了,咱们连关键数据都没捞着。”
林骁扯下领口的绷带缠在伤口上,咧嘴笑出白牙:“老子正愁没地儿撒火呢。”他拎起箱子转身,走到门口又回头,“少校,等收拾完这帮孙子,我请你喝庆功酒——用我藏在基地的二十年茅台。”
雨势渐小的时候,苏岩的键盘声突然停了。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眼角,指腹在镜片上留下淡淡油痕。
正准备起身倒杯热水,屏幕突然闪烁起来,蓝光在昏暗中跳动两下,像一只睁开的眼睛。
一行来自境外服务器的加密数据包自动解压,音频文件播放——一段经过变声处理的电子音刺耳响起,像生锈的齿轮碾过耳膜:“确认延迟,启动‘断羽’最终阶段。”
秦翊凑过来看时,苏岩的手指已悬在回车键上方,指尖微微发抖。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狼一样的光。
通讯器突然发出刺啦声,林骁的声音炸响:“秦队!矿道外围监控截到三辆改装吉普,车牌涂了泥浆但底盘特征……”
“是‘铁穹’。”秦翊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二十年前父亲日志里夹着的泛黄照片突然在眼前闪过——那是边境伏击战中,敌方特种部队臂章上的铁穹图腾,铁灰色的盾牌上刻着一只折翼的鹰。
他抓起桌上的战术平板,指腹重重地拍在“上报”键上,“苏岩,把截获内容同步战区。”
作战频道里很快传来指挥部的回应,是老首长沙哑的嗓音:“秦翊,你们挖到的东西比预想的毒十倍。T岛爱国老兵聚居区现在有三支‘铁穹’渗透,48小时内要搞‘无差别清除’,嫁祸咱们‘清洗异己’。”电流杂音里,能听见键盘敲击声密集得像暴雨,“军委命令:献礼行动提前12小时,你们仍为尖刀。”
“明白。”秦翊的拇指在战术手套上蹭了蹭,那是大刘牺牲前硬塞给他的,说“留着摸龙旗”。
他转身时撞翻了折叠椅,金属腿在泥地上划出刺耳的痕迹——林骁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作战靴上的泥点还在往下滴,砸在地面发出轻微的“啪嗒”声,眼神像淬了火的钢。
“要去阿龙家?”林骁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三度,像从地底传来。
秦翊的脚步顿住。
三天前阿龙中枪时,攥着他的手腕喊“替我看我妈”,那股热乎的血现在还在他战术背心里焐着,湿漉漉地贴在胸口。
他摸了摸胸前的子弹袋,里面装着阿龙母亲的遗书——老人在肺癌晚期写的,说“阿龙要是回不来,把骨灰撒在村口老槐树下,别让他记挂我”。
“等我十分钟。”他扯下头上的战术头盔,雨水顺着发梢砸在泥地上,溅起细小的泥星。
他发动摩托,车灯划破雨幕,朝着西南方向的山脊驶去。
十公里外的山腰上,雨雾正缠绕着一片新坟。
老槐树的枝桠在雨里垂着,像无数伸向天空的手臂。
阿龙母亲的坟头新添了把野菊花,花瓣上挂着水珠,晶莹剔透,像未落的泪。
秦翊蹲下来,用袖口擦净墓碑上的泥,指尖碰到“李桂芳”三个字时,突然想起阿龙总说“我妈做的槐花饼比基地食堂的红烧肉还香”,那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带着少年般的笑。
“阿姨,阿龙没回来。”他的声音闷在雨里,像被湿布裹住,“但他的枪,他的战术靴,都在我这儿。”
身后传来脚步声。
秦翊没回头也知道是谁——那是特战队训练服磨出的沙沙声,带着股新橡胶的味道,像雨后青草的气息。
少年阿虎(阿龙的弟弟)站在他旁边,手攥成拳头抵在裤缝,敬礼时胳膊抖得像被风吹的芦苇。
秦翊抬头看他。
少年的脸还带着未褪的婴儿肥,左眉骨有道新鲜的擦伤,是昨天加练战术滚翻时蹭的,血痂边缘微微泛红。
他从战术背心内层摸出父亲的匕首,刀鞘上的铜箍被岁月磨得发亮,像一段不会熄灭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