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青睐”,本身就是最危险的信号。它意味着我将被从相对熟悉的环境连根拔起,投入一个完全未知、规则莫测、监控无处不在的绝对领域。
来接我的车队如同幽灵般准时出现。两辆经过深度改装的越野车,覆盖着刻意涂抹的、几乎与山泥融为一体的厚厚尘土,深色的车窗玻璃不仅隔绝视线,甚至给人一种能吸收光线的错觉。豹眼从头车下来,依旧是那身笔挺的作战服,脸上的油彩洗去后,那道疤痕和冰冷如机械般的眼神更显突出。他没有丝毫寒暄,甚至没有瞥一眼旁边欲言又止的黑皮,只是用目光在我身上停顿了半秒,如同扫描条形码,然后朝第二辆车的后座微微扬了扬下巴。
“上车。”
命令简短,不容置疑。黑皮僵在原地,脸上挤出的讨好笑容冻结在脸上,显得无比滑稽。我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承载了无数生死考验的矿坑,黑皮那复杂难言的眼神——恐惧、嫉妒、解脱——像一幅定格画面。然后,我拉开车门,钻入了那个移动的金属囚笼。
车内,除了司机,还有两名同样装束的武装人员。他们如同两尊没有生命的雕塑,对我上车毫无反应,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引擎低吼着,车辆迅速驶离。我靠在后座,闭目养神,但全部感官已提升至极限。
这是一段精心设计的迷失之路。 车辆并非在已知道路上行驶,而是频繁闯入干涸的、布满鹅卵石的河床,底盘与石块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时而冲上山脊,在看似无路的灌木丛中碾压出一条临时通道;时而又钻入茂密的林下,光线被彻底隔绝,只有枝叶刮擦车顶的沙沙声。GPS信号从最初的断断续续,到进入山脉腹地后彻底消失。深色的车窗让我无法有效观察外界,只能通过身体感受着每一次剧烈的颠簸、毫无征兆的急转和持续的爬升感。我试图在心中构建路线图,但所有的方向感和参照物都被这诡谲的行进方式彻底打乱。这是一种明确的宣告:你正在被带入一个与世隔绝的、完全由我们掌控的领域,别想记住来路,更别想轻易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车辆终于开始减速。透过车窗,隐约可见前方出现了一片被高耸围墙圈起来的建筑群。那围墙并非普通砖石,而是浇筑的、浑然一体的混凝土巨墙,表面粗糙,颜色深暗,给人以无法撼动之感。墙顶并非简单的铁丝网,而是呈锐角向外倾斜的、闪烁着寒光的锋利滚网,在暮色中如同巨兽龇出的獠牙。了望塔的轮廓沉默矗立,隐约可见人影和仪器设备的反光,那不仅仅是观察,更是精准的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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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在距离厚重铁门百米外停下。豹眼下车,走到门旁一个不起眼的装置前,进行了包括指纹、虹膜,甚至可能还有声纹在内的多重验证。沉重的铁门这才带着沉闷的金属摩擦声,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门后那条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通道。
车队驶入。内部的景象让我的心再次下沉。这里灯火通明,但光线经过精密计算,照亮了所有主干道和关键节点,却在建筑物的侧面、角落投下大片令人不安的、适合隐藏与监视的深邃阴影。道路横平竖直,所有建筑外观统一,涂着压抑的深灰色或迷彩色,没有任何标识、门牌,甚至没有窗户(或窗户极小且内嵌铁丝网)。穿着统一深色制服的人员行动迅捷,步伐一致,彼此间没有任何不必要的交流,整个环境呈现出一种冰冷的、机器般的高效秩序感,缺乏任何“生活”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