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婆咽了口唾沫,喉结动了动,声音压得更低:“还有开春时,山脚下王家庄的两口子去走亲戚,带着刚攒的三两银子,想给老母亲抓药。路过谷口就被山匪堵了,男人想护着钱袋,被山匪一棍子敲在脑袋上,当场就没气。”

“女人抱着男人的尸体哭,山匪不仅抢了银子,还把她拖进林子里糟蹋了,最后用刀子抹了脖子!后来还是她娘家兄弟找过来,才把两人的尸体抬回去,下葬时连件完整的衣服都找不到,她娘当场就哭晕了过去!”

茶婆说着,眼圈也红了,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好好的两口子,就这么没了,都是那些山匪害的!”

上官浅适时抬手按住小腹,手指轻轻攥着布裙的衣角,脸上露出怯生生的神色,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那... 那咱们要不就不去了?我听村里老人说,怀孕的人最忌见血,要是真遇上这些恶人,伤着孩子可咋好?我... 我还想给孩子攒点平安福呢。”

上官浅说着,眼圈通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连肩膀都微微发抖,活脱脱一个吓破了胆的农家妇人。为了让戏更逼真,她还悄悄往宫尚角身边靠了靠,像是在寻求庇护一般。

宫尚角故作犹豫地叹了口气,看向茶婆:“可我媳妇娘家的爹娘早就盼着见她了,前儿还托人带信说想看看怀了孕的闺女。这要是折回去,还得再等些日子,开春了,有熊瞎子路更难走。再说官府总不能不管吧?这光天化日的,山匪这么猖狂,就没人管管他们?”

茶婆冷笑一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唾沫落在泥土地上,溅起一点灰尘:“官府?他们才不管咱们这些平头百姓的死活!那些山匪杀了人,把尸体拖进林子喂狼,连个证据都找不到,官府说‘没尸没证,没法查’。前阵子王家庄的人去县衙报官,求县官老爷派人抓山匪,结果县官老爷只让他们‘自认倒霉’,还说‘谁让你们往黑松谷走,不是自找的吗’!你说这叫什么官?是帮着山匪害咱们啊!”

茶婆话锋一转,又软下语气,伸手轻轻拍了拍上官浅的手背。

她的手掌粗糙,带着常年干活的老茧,却透着几分真切的暖意:“姑娘你可千万别听你男人的!怀孕是天大的事,命比啥都重要!我跟你说,咱们这离边境近,昨天有个路过的兵爷在这儿歇脚,说镇守边境的将军听说官道冲毁了,特意拨了两百个将士过来修整,估摸着这两天就能把冲毁的路段补好。到时候官道通了,你们顺着官道走,有兵爷巡逻,路平又安全,还有能歇脚的驿站,不比走黑松谷送命强?”

上官浅抬头看向宫尚角,眼里满是恳求,手指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力道比刚才重了几分。

宫尚角“沉吟” 片刻,目光扫过桌上的茶碗 ,茶水已经凉透,碗底沉着几片蜷缩的茶叶,像极了那些枉死的冤魂。

宫尚角对着茶婆拱手道:“多谢大娘提醒,我们真是糊涂了,光顾着赶路,没想着是去送死!要是真等两天官道就能通,那我们就先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等路通了再走。您说的这些事,可真是救了我们一家子的命!不然我们真往黑松谷走,怕是连骨头都带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