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埋进无数繁琐的庶务里,忙得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显得奢侈。那身华贵的锦袍,日日沾染着泥土与草屑,清冽的龙涎香也掩不住一身风尘仆仆的汗味与土腥气。
当婷婷看着自己费尽心思想要靠近的夫君,整日混迹在那些泥腿子中间,弄得满身尘垢,毫无半分皇子应有的清贵矜持,只觉得一股邪火在胸腔里乱窜。
她精心打扮的妆容无人欣赏,准备好的柔情蜜意无处施展。满腔怨愤无处发泄,只能日日揪着驿馆路边无辜的野草撒气,将它们蹂躏得七零八落。
最终,她只得气呼呼地带着丫鬟,自己去青州城里闲逛解闷。
这般连轴转、不顾惜身体的操劳,即便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不出几日,三皇子单承南那强撑的精神终于垮了。他病倒了,发起低烧,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躺在驿馆的床榻上,连起身都觉乏力。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当婷婷尖锐的斥骂声几乎要掀翻驿馆的屋顶。
她站在三皇子病榻前,指着闻讯赶来、跪了一地的刘知州和其属官,柳眉倒竖,美目圆睁,盛气凌人,“殿下万金之躯,何等尊贵!你们这些无用的东西,竟敢事事都让殿下亲力亲为?朝廷养着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是干什么吃的!连伺候主子都不会吗?殿下若有个闪失,你们有几颗脑袋够砍?!”
她以三皇子妃的身份厉声呵斥,字字如刀,掷地有声,吓得刘知州等人伏在地上,汗如雨下,连大气都不敢出。
“够了……” 床榻上传来三皇子虚弱却带着一丝威严的声音,他费力地睁开眼,声音沙哑,“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要做的……” 他喘息了一下,对守在床边的贴身小厮诗奴吩咐,“去……请郎中……”
诗奴立刻躬身回道:“回殿下,郎中已在门外候着了。” 他显然早有准备。
刘知州如蒙大赦,连忙磕头:“快!快请郎中进来!”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郎中提着药箱匆匆而入。当袅袅见状,不动声色地对跪在地上的刘知州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退下。刘知州会意,连忙带着人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只留下当婷婷和诗奴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