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那箱珠光宝气的玉雕工具,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庭院中央,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顶级和田碧玉,绿得仿佛要滴出水来,映着林越惨白的脸,显得格外讽刺。
练手?
拿这种国宝级的玩意儿练手?
老头子,你可真是我的好爹!
林越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在发酸。
他刚刚为自己想到的“摆烂雕刻法”而沾沾自喜,下一秒,现实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
这已经不是CPU了,这是直接把CPU焊死在了他的脑门上!
用这么好的玉,这么好的工具,你再交一个鬼画符上来试试?
你糊弄鬼呢?
这哪里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分明是“朕已架好柴,请君入火堆”!
张迁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此刻在林越眼里,简直就是地府来的催命判官。
他面无表情地合上箱子,金属搭扣“咔哒”一声脆响,像是铡刀落下的声音,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殿下,陛下还说,他很期待殿下的作品。”
张迁说完,又行了一礼,便带着禁军,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人走了,那股冰冷的杀气却仿佛还凝在空气里。
东宫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缝里,生怕被太子的低气压波及。
欢乐祥和的气氛,荡然无存。
林越看着那个紫檀木箱,感觉自己不是在看一箱工具,而是在看一口为自己量身定做的棺材。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硬着头皮雕,然后因为技艺不精,毁了这块绝世美玉,惹得龙颜大怒,喜提“败家子”称号,储君之位岌岌可危。
二,雕出一个旷世杰作,坐实自己“天赋异禀”的人设,从此被老头子重点关注,加班加到死,彻底告别摸鱼生涯。
一个死缓。
一个无期。
林越的嘴角抽了抽。
我选你个大头鬼啊!
这特么根本就没得选!
就在林越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走到尽头,准备宣布东宫原地解散,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时,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哇!”
苏清欢不知何时凑到了箱子前,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好奇。
她完全没感受到那股山雨欲来的政治风暴,反而像个发现新玩具的孩子。
“太子殿下,这石头好漂亮啊!”
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块价值连城的和田碧玉,冰凉温润的触感让她舒服地眯起了眼。
“这么大一块,能磨多少副麻将啊?”
“……”
全场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内侍宫女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位口无遮拦的将军之女。
姑奶奶!您可真敢说啊!
那可是陛下御赐的顶级美玉!您就想着打麻将?
林越也被她这清奇的脑回路给噎了一下,满腔的悲愤和绝望,硬生生被这句话给憋了回去,不上不下,堵在胸口,异常难受。
他看着苏清欢那副真心实意为“麻将储量”而惊叹的模样,忽然觉得,这世界好像也没那么绝望。
至少,还有个傻子陪着他。
“你喜欢?”林越挑了挑眉,压下心头的烦躁。
苏清欢猛点头,像小鸡啄米:“喜欢啊!绿油油的,看着就喜庆!”
林越扯了扯嘴角,心里的吐槽之魂熊熊燃烧。
喜庆?这玩意儿在我眼里,绿得都快发黑了,跟我的未来一个色儿。
不过,苏清欢的插科打诨,倒是让院子里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林越深吸一口气。
怕个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头子想看我内卷,我偏要摆烂给他看!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他大手一挥,强行挤出一个笑脸。
“行了行了,都别杵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