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新的起点

黑。

一片漆黑,暖和,又沉得像床厚棉被,把他裹得严严实实。

陈默的意识在里面飘着,感觉不到时间,也感觉不到身体,只有一种累到极致后的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一点微光戳破了黑暗。

接着,感官慢慢回来了。

先是闻到一股淡淡的、让人心安的檀香味,混着点旧书特有的纸张和墨香。

然后,感觉到身下床铺的柔软,身上被子的轻暖,还有窗外隐隐约约、充满生活气息的动静——小贩吆喝,自行车铃铛,远处汽车的喇叭声。

不是医院消毒水的味儿,也不是他那破出租屋的潮气。

这是哪儿?

陈默使劲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挂了秤砣。

想动动手指,回应他的是全身散架似的酸软,尤其是脑袋,还在一跳一跳地疼,像熬了三天三夜又被人闷了一棍。

但他能感觉到,那种精神力被彻底抽干、连魂儿都快没了的空虚感,正在被一点点填回来。

虽然慢,但确实在恢复,像干裂的土地终于渗进了细微的水汽。

他攒起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力气,再试了一次。

眼皮终于掀开了一条缝。

模糊的光线涌进来,他不适应地眯了眯眼。视线慢慢清晰。

他躺在一张干净的单人床上,房间不大,摆设简单却顺眼。

一套原木桌椅,墙上挂着一幅字,笔力很足,写着“上善若水”。旁边是个快到天花板的老书架,塞满了各种线装书和现代书。

阳光透过擦得亮堂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暖和的光斑,细小的灰尘在光柱里慢悠悠打着转。

安静,踏实。

跟他昏迷前那个充满尖叫、恐慌、刺鼻气味和冰冷杀意的天台,完全是两个世界。

“醒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陈默心里一紧,下意识想运转“不争”藏起来,却发现体内那点刚恢复的微弱力量,根本催不动任何符文。

他费力地转过头,看见床边的木椅上,坐着那位在图书馆见过几次、给过他关键提醒的梁老。

梁老还是穿着那身半旧的中山装,戴着老花镜,手里捧着本厚书。

见陈默看过来,他放下书,和气地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保温杯递过来:“先别急着动,喝点温水。你昏睡两天了。”

两天?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那场危机……后来怎么样了?

他借着梁老的手,小口喝着温度刚好的温水,干得发痛的嗓子舒服了不少。

同时也借着这功夫,飞快地转动脑筋。

自己没落在“针”或者星耀的人手里,也没被警察带走。

是梁老救了他?梁老怎么会正好在那儿?最后听到的那一男一女的声音……

“梁老……是您……”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一个老头子,可没那本事把你从六楼背下来。”

梁老像是知道他心里想的,笑着摇摇头,

“是两位有心的朋友,刚好认出了你,又觉得我这老窝还算清净,就把你送过来了。”

有心的朋友?

陈默立刻想到了那个着急的中年男声和带着相机快门声的女声。

是老赵警官和那个叫林雪的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