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里静得能听到尘埃落地的声音。
陈默坐在梁老对面,身体的疲惫尚未散去,但内心的惊涛骇浪却比身体的疲惫更加汹涌。
那句“非不争,乃无可争”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脑海里不断漾开涟漪,冲击着他此前对“不争”符文的简单认知。
他原本以为,“不争”就是躲、是藏、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像影子一样活在别人的视线之外。
可老人笔下那八个字,却指向一种他从未想过的境界——不是不敢争,而是不必争。
自身已成江河,百川自来归附,又何须与溪流争长短?
那是一种何等的自信与从容?
这老头,绝对不是普通看书的老人家!
陈默忍不住再次悄悄打量梁老。
对方依旧从容,指尖抚过书页的动作轻缓而专注,眉目间是一片风雨不动的宁静。
不知为何,陈默因被追杀而始终紧绷的神经,在这样的气场中竟悄悄松弛了几分。
不行,得问问清楚!
这个机会太难得了!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声音还带着伤后的微哑:
“那个……老先生,打扰一下。”
梁老缓缓抬起头,目光宽容,像是早就在等这一问。
“我看您也在看《道德经》,”
陈默指了指老人手边的线装书,努力组织着语言,
“我……我以前也看过一点,但很多地方不太明白。就像刚才看到您书上写的‘非不争,乃无可争’,这话听起来太厉害了,普通人怎么可能做得到?”
梁老笑了笑,将书轻轻放下,声音平和得像窗边流淌的阳光:
“读书百遍,其义自见。每个人阅历不同,看到的风景自然也不同。你觉得很难,或许只是时机未到,或者……走岔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