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强烈的窒息感猛地攫住了他。李红星豁然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地上,一个沉重的马蹄狠狠踩在他的后背上。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肺里的空气被瞬间挤空,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他又死了。

再睁眼时,他回到了冲锋的起点,身上完好无损,胸口的盔甲依旧冰凉坚硬。

“杀——!”

同样的嘶吼,同样的人群,同样的战场。

一次……

十次……

他像个被困在时间循环里的囚徒,一遍又一遍地经历着冲锋与死亡。

他被长矛捅穿过腹部,那种内脏被搅碎的剧痛让他蜷缩成一团,临死前能感觉到温热的肠子从伤口滑出来;

他被滚石砸中过头颅,眼前瞬间炸开一片血红,然后陷入永恒的黑暗,连疼痛都来不及感受;

他还被敌军的刀劈开了肩膀,半边身子都失去了知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染红脚下的土地……

起初,他会因为这极致的真实而恐惧得浑身颤抖,会在死亡的瞬间发出压抑的呜咽。

但渐渐地,当死亡变成家常便饭,他开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利用这无限重生的机会,去学习死亡。

他开始观察,在不同的死亡方式下,人的身体会做出怎样的本能反应。

中箭时,肩膀会下意识地向内收缩;被刀砍中时,身体会不由自主地向反方向倾斜;

窒息而死时,手指会死死抠住地面,指甲缝里全是泥土。

他开始琢磨眼神的变化。是中刀瞬间的惊恐瞪大,还是临死前的释然微阖?

是对家乡的眷恋,还是对敌人的憎恨?

他尝试着在倒下前,艰难地转过头,望向某个虚无的方向,那里仿佛有他年迈的母亲;

他尝试着在咽气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含混的“娘”,声音嘶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

他甚至尝试着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缓缓松开紧握长矛的手,脸上露出一丝解脱的微笑……

每一次死亡,都是一次对演技的极致精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