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难所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疤痕和他手下那些疲惫不堪的守门人,目光死死锁定在林奇手中那枚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白玉罗盘上,眼神中交织着难以置信的震惊、深埋已久的敬畏、本能的恐惧,以及一丝…近乎绝望中诞生的微弱渴望。
“星辰罗盘…”疤痕的声音干涩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磨擦着生锈的喉咙,“传说中的‘引路之匙’…竟然真的存在…”
他猛地抬起头,独眼(另一只眼睛戴着粗糙的眼罩)锐利如鹰隼般盯住林奇:“你是谁?‘轴心’的猎犬?还是…‘夜莺’的信使?”他的手悄然握紧了腰间的枪柄,其他守门人也瞬间进入戒备状态,气氛骤然紧张。
扳机下意识地挡在林奇身前,紧张道:“疤痕老大!他不是敌人!他救了我!是铁砧老大用命换来的…”
林奇轻轻推开扳机,平静地迎上疤痕审视的目光。他能感觉到对方紧绷的神经和深藏的绝望,任何过激的反应都可能引发冲突。
“我谁的信使都不是。”林奇缓缓开口,声音因伤势而略显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我是‘轴心’的逃亡者,也是…被这罗盘选中的人。铁砧临终前,让我带着它,寻找‘庇护所’,寻找‘夜莺’,寻找真相。”他刻意强调了“逃亡”和“真相”,并将铁砧的遗愿作为纽带。
听到“铁砧”的名字和“逃亡者”的身份,疤痕紧绷的肌肉稍微松弛了一丝,但眼中的警惕未减。“铁砧…那个老顽固…”他低声嘟囔了一句,似乎在回忆什么,“他怎么死的?”
“为了掩护我,对抗‘轴心’的回收小队和…看守罗盘的怪物。”林奇言简意赅,没有透露更多细节,但话语中的沉重和真实感足以让人信服。
疤痕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落到罗盘上,眼神复杂。“…像他的风格。”他终于叹了口气,挥挥手,让手下放松戒备,“好吧,陌生人。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引路之匙’在你手上,不代表‘残火之路’就会为你重燃。”
他指向脚下:“主通道早就彻底封闭、塌陷了。那里现在充斥着扭曲的能量乱流、塌方的巨石和先辈们留下的、敌我不分的 自动防御系统残骸。我们守在这里,与其说是‘守门’,不如说是‘守墓’。我们早就放弃了。”
“罗盘在指引方向。”林奇抬起手,白玉罗盘中央的破碎星辰模型旋转的速度微微加快,散发出的乳白色光晕如同呼吸般 明灭不定,清晰地指向避难所深处某个被厚重金属板封锁的通道口。“它告诉我,路还在。”
所有守门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扇锈迹斑斑的金属门上,眼神闪烁。
疤痕的独眼紧紧盯着罗盘,又看看林奇坚定(尽管脸色苍白)的神情,脸上的疤痕微微抽搐,内心似乎在激烈挣扎。
最终,他猛地一捶身旁的金属桌,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锈火在上!赌了!”他看向林奇,“小子,我可以带你去入口。但丑话说在前面,路能不能通,看你自己的本事。我们不会陪你送死,我们的命还得留着…等那该死的、也许永远不会来的‘黎明’。”
“带路即可。”林奇点头。
“跟我来。”疤痕不再废话,转身走向避难所深处。其他守门人默默让开道路,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
疤痕走到那扇厚重的金属门前,门上没有锁孔,只有一个复杂的、布满灰尘的 手动液压转盘。他和另一个壮硕的守门人一起,费力地 转动转盘,发出令人牙酸的 金属摩擦声。
咔嚓…轰隆隆…
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地向内开启,露出一条向下倾斜的、漆黑深邃的 通道。一股陈腐、阴冷、带着浓重机油和 臭氧味道的 空气 扑面而来。通道内壁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某种耐辐射的金属丝),远处隐约可见断裂的线缆和废弃的管道。
“就是这里了。”疤痕指着通道,语气沉重,“‘残火之路’的起点,也是终点。往下走大概三百米,就是主通道的废墟。祝你好运…或者,安息。”
林奇没有犹豫,左手紧握罗盘,迈步就要踏入通道。
“等等!”扳机突然喊道,挣扎着上前,“我跟你一起去!”
林奇回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你的伤太重,留下。”他知道下面的危险远超扳机能承受的极限。
扳机还想说什么,却被疤痕一把拉住:“小子,别犯傻!那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林奇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步入了黑暗的通道。身影很快被浓郁的阴影吞噬。
通道内异常寂静,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空旷的环境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初烬之印微弱地 扫描着前方,反馈的信息支离破碎且充满干扰。
【结构稳定性:低…多处塌方及结构变形…】
【能量环境:复杂…存在高浓度静电残留、未知能量泄漏及…微弱但危险的防御系统能量签名…】
【生物信号:无(常规生命)…检测到微弱的机械活动信号(休眠/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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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径分析:通道严重堵塞…建议路线…高风险…】
罗盘的光晕是唯一稳定的光源,驱散着令人不安的黑暗,并持续指向下方。
越往下走,通道的破损程度越严重。地面出现巨大的裂缝,需要小心跳跃;头顶不时有松动的混凝土块和 锈蚀的钢筋 摇摇欲坠;两侧墙壁上布满了能量武器灼烧的 焦痕和巨大的 撞击凹坑,仿佛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争。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 怪异气味,让林奇体内的初变之火微微躁动,左手的静滞心核碎片也传来一丝冰冷的 警惕感。
突然!
咔哒!
脚下似乎踩碎了什么硬脆的东西。
林奇低头,借助罗盘的光芒看去——那是一具半埋在碎石中的、早已风干僵硬的 人类骸骨!骸骨身上穿着老旧款式的 锈火制服,胸口有一个被某种利器 贯穿的 焦黑大洞!骨骼呈现出不自然的 灰黑色,显然是中毒或能量侵蚀致死。
这只是一个开始。继续前行,越来越多的骸骨出现在通道两侧!他们有的保持着射击或防御的姿态,有的蜷缩在角落,有的甚至相互纠缠在一起,仿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在搏斗!现场还散落着大量破损的武器和爆炸痕迹!
这里显然发生过一场极其惨烈的 防御战!守门人的先辈们,在这里流尽了最后一滴血,试图阻挡什么?又是谁攻击了他们?
林奇的心沉了下去。疤痕所说的“封闭”,远非自然塌陷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前方通道转角处,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 机械运转的 咔嗒声!
林奇立刻停下脚步,收敛所有气息,缓缓靠近转角,小心地探出头望去。
只见转角后的通道相对宽敞一些,但也被塌方的巨石堵塞了大半。在废墟之中,三具 锈迹斑斑、造型粗犷的 人形自动机枪塔 歪斜地 矗立着!它们的传感器镜头 黯淡无光,身上布满弹孔和灼痕,显然早已损坏多时。
但那咔嗒声,却是从其中一具机枪塔的破损的 弹药输送带中发出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卡在了里面,导致残存的机构还在无意识地 空转!
是陷阱?还是单纯的故障?
林奇谨慎地没有贸然前进。他仔细观察着四周,初烬之印全力扫描。
突然,他注意到那几具机枪塔的底座下方,地面有一些不易察觉的 细微划痕和颜色略深的 斑点——是高压触发式地雷的伪装!而且不止一处!
这些防御设施,直到今天还在无差别地 执行着 最后的杀戮命令!
必须绕开!
他小心翼翼地后退,寻找其他路径。罗盘的光晕微微偏转,指向一侧墙壁上一处被巨石半掩的 通风管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