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来自大佬的压力

然而,在整个过程中,有一个非常微妙且心照不宣的现象

——所有人都刻意地、几乎没有将话题引向安静坐在角落的凌默。

没有人问他“凌默,你怎么看?”

没有人期待性地将目光投向他寻求答案。

甚至当话题偶尔可能涉及他的领域时,都会有人自然地接过话头,将焦点移开。

此刻大家的想法出奇地一致:

“凌默已经为我们做得够多了,不能再让他扛下所有。”

这是最基本的体谅。

从框架搭建到核心思路,凌默几乎是凭借一己之力将他们拉出了最初的混乱。

这份人情,他们记在心里。

“他即将代表国家出征文明峰会,那才是真正的硬仗,需要他保持最佳状态。”

美丽国之行,关乎国家颜面,不容有失。

眼前的困境是他们这些“后方人员”理应自己设法解决的麻烦,绝不能影响到前方的“尖兵”。

“这篇报道带来的负面情绪和压力,不该再传染给他。”

连他们都感到如此焦头烂额、心力交瘁,又何必让凌默也平添烦忧?他们下意识地想为他隔绝这片“愁云惨雾”。

一种微妙的保护欲和愧疚感也在作祟。

他们这些资深的学者、专家,如果连一个初步的应对思路都拿不出来,事事依赖一个年轻人,面子上也实在过不去。

这种自尊心,也让他们选择了暂时“忽略”凌默的存在,试图靠自己争一口气。

因此,凌默得以安静地坐在一旁,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听着众人的讨论,品着手中的清茶,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这种刻意的“冷落”,并非疏远,反而是一种笨拙却真诚的守护。

他们想为他撑起一片暂时的宁静,哪怕这片宁静之下,是他们自己仍在苦苦挣扎的惊涛骇浪。

凌默安静地坐在角落,指尖轻轻搭在温热的茶杯壁上,目光低垂,仿佛在凝视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又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喧嚣,落在了更遥远的地方。

众人的讨论,那些焦虑的、无奈的、带着一丝不甘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他听得出他们话语中刻意回避他的意味,也感受得到那份笨拙却真诚的“保护”。

他的内心,并非毫无波澜,但绝非众人想象中的烦闷或焦虑,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如同深潭之水,表面波澜不惊,深处却潜流暗涌。

那篇《寰球视野》的报道,在他眼中,并非单纯的污蔑,而是一次精准的文化定位攻击。

它巧妙地将华国文化“安全地”封锁在过去的时空里,剥夺其参与现代议题讨论的资格。

这种手段,比直接的贬低更阴险,也更具代表性。它印证了他之前关于“话语权”和“叙事陷阱”的判断。

他清楚地知道小组目前陷入的困境根源

——并非学识不足,而是思维仍在一定程度上被西方设定的“现代性”框架所束缚,急于在对方的规则下自证清白,反而落入了下乘。

同时,也确实缺乏一个能瞬间打破偏见的、具有穿透力的“现代文化符号”。

众人觉得他出道短、受语言所限,影响力尚未辐射全球,这是事实。

但他更清楚自己的优势——他所承载的,是超越这个时代局限的文明火种。

他的“武器库”里,远不止诗词和华语歌曲。

他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按部就班的平台,而是一个能让他那“弦外之音”产生最大共振的契机和舞台。

在那平静的眼眸深处,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不仅没有熄灭,反而因为眼前这具体的困境而变得更加清晰。

这种来自主流话语体系的否定和质疑,正是他一直在等待的“东风”!

它提供了一个绝佳的背景板,一个能让他的反击显得更加铿锵有力的对立面。

他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能让他的“文明之音”在强烈对比中,爆发出颠覆性力量的契机。

他理解并尊重许教授等人想要自力更生的努力,也乐见其成。

这本身就是一种成长。

他并不急于在此刻站出来指点江山。

他在等待,等待一个更关键的时刻,或者等待他们真正遇到无法逾越的障碍时,再出手,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现在,他更像一个潜伏的猎手,在观察,在分析,在等待最佳的出击时机。

因此,他选择保持沉默。

并非无话可说,而是时机未到。

他将杯中已微凉的茶一饮而尽,苦涩过后,喉间回甘。

就像他预见的未来,冲破这层厚重的壁垒过程必然艰难,但一旦成功,所带来的,将是文明话语格局的深刻改变。

他抬眼,目光掠过客厅中仍在苦苦思索的众人,最终与那位同样安静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的国际音乐制作人亚历克斯·李的目光有了一瞬的短暂交汇。

凌默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舞台,似乎正在悄然搭建。

小主,

而他已经准备好了。

就在关于“现代性缺失”的讨论再次陷入惯性的沉闷,话语在焦虑的圆圈里打转时,坐在角落一直安静品茶的凌默,忽然动了。

他的目光似乎是不经意地,落在了书房角落那架落了些许灰尘的古琴上。

那古琴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一个被时光遗忘的沉默符号,与客厅里关于“现代”与“国际”的激烈讨论格格不入。

他没有参与讨论,甚至没有看任何人一眼,只是默默起身,在众人略带诧异的目光中,缓步走到古琴旁。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用指尖轻轻拂去琴身上的浮尘,动作轻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原本还在低声交谈、唉声叹气的众人,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讨论声渐渐平息。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在那个走向古琴的年轻身影上。

许教授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他了解凌默,知道这个年轻人从不做无意义之事。

在这个大家一筹莫展的关头,凌默这个看似突兀的举动,或许正预示着某种转机?

他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屏息凝神。

而其他人的心情则更为复杂:

凌默这是要做什么?在大家讨论文化困境的时候,他怎么突然去碰那架几乎被遗忘的古琴?

尽管不明所以,但凌默过往创造的奇迹太多,使得不少人心中还是升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或许,他又有惊人之举?

更多的人是感到困惑。古琴?这和他们正在讨论的“现代性”、“国际影响力”有什么关系?

古琴确实是华国特有的古老乐器,底蕴深厚,但在当今社会,它几乎成了小众、古典甚至是“过时”的代名词。

会弹的人凤毛麟角,流传下来的经典曲目也大多高深、晦涩,与现代流行审美相距甚远。

尤其是一些对凌默了解不深、或者更注重现实解决方案的人,心中不免泛起嘀咕:

“凌默先生这是……一时心血来潮,想摆弄一下乐器放松心情?”

“古琴能解决《寰球视野》提出的问题?这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而且,从没听说过凌默会弹古琴啊?可别是随便拨弄几下,徒增尴尬……”

毕竟,在绝大多数人认知里,古琴是阳春白雪,是文人雅士的修身之器,与应对国际舆论锋矢、展现文化现代活力的重任,似乎风马牛不相及。

在种种好奇、期待、不解、甚至是一丝隐晦的怀疑目光交织下,凌默在琴前安然坐下。

他并未看向任何人,也没有做出任何解释,只是微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的气场瞬间沉淀下来,

仿佛在调整自身的呼吸与心跳,试图与眼前这具承载了数千年文明震颤的古老乐器,达成某种玄妙的频率共振。

客厅里,落针可闻。

只有窗外隐约的城市噪音,衬托着室内的极致安静。

所有人都等待着,等待着那即将从凌默指尖流淌出的,是打破僵局的惊雷,还是……仅仅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

当凌默在古琴前坐下,微微闭上眼睛的瞬间,外界的喧嚣,那些期待、不解、怀疑的目光,那些关于现代性与文化困境的纷杂议论,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

他的内心,并非一片空无,而是进入了一种极其玄妙的境界。

指尖拂去灰尘的触感尚未完全消散,那不仅仅是清理一件乐器,更像是触摸到了一段凝固的时光。

古琴木质温润的质感,在他感知中,化作了承载无数先贤哲思与情感震颤的载体。

他仿佛能“听”到嵇康《广陵散》的绝响在这木质纹理中低徊,能“看”到伯牙子期高山流水的知音之情在丝弦上流淌。

他调整呼吸,并非故作姿态,而是在以自身为器,尝试与这古老的“道器”同频。

他的心神沉入体内,感受着气血的流动,意识的生灭,仿佛在将自己调试成一张人形的“琴”,以期能与眼前的物质之琴产生最深层次的共鸣。

这不是演奏的技巧,而是“心法”的预备。

在他闭合的眼睑之后,《寰球视野》那篇报道的核心质疑,“博物馆属性”、“现代性缺失”,如同冰冷的背景板矗立着。

但这并未让他愤怒或焦虑,反而更加清晰地映照出他即将要做的事情的意义。

他即将拨动的,不仅仅是这七根丝弦,更是横亘在古老文明与现代社会之间的那根最紧绷的“心弦”。

他要让这琴音,成为刺破那层偏见壁垒的第一声号角。

体内那来自遥远文明的“文明火种”在此刻似乎被引动了,并非沸腾燃烧,而是如同被春风拂过的炭火,内部蕴含着炽热的光与热,等待着通过一个恰当的媒介喷薄而出。

这架古琴,便是此刻最合适的媒介,是连接古老灵魂与现代世界的桥梁。

他清晰地知道,在场无人能真正理解他接下来要做之事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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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或许能听到旋律,但未必能听懂旋律之下,那试图撬动整个文化话语格局的磅礴力量与孤绝意志。

这是一种独行于文明长河之上的孤独感,但更多的,是一种舍我其谁的坚定。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眼底深处的跃跃欲试已化为一片古井无波的深邃。他的双手,如同最虔诚的祭司,轻轻悬于琴弦之上。

下一刻,弦动,音生。

他的手指,并未遵循传统的古琴指法,

而是以一种看似随意、却又充满内在韵律的方式,抚上了琴弦。

“铮——!”

第一个音符响起,并非想象中的清越悠扬,

而是一声低沉、带着电流质感的嗡鸣,仿佛从远古穿越而来,却裹挟着未来的气息!

这奇特的音效让所有人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紧接着,凌默的十指在琴弦上疾走、轮拂、揉按!

传统的《广陵散》旋律骨架依稀可辨,但那肃杀悲怆的意境却被极大地拓展和升华了!

激昂处,他的手指快如幻影,琴音不再是单纯的“金戈铁马”,

而是化作了席卷一切的钢铁洪流、粒子风暴!

密集的节奏如同现代电子乐中最炸裂的鼓点,

却又带着古琴特有的颗粒感和震颤力,仿佛千军万马在数字构成的战场上冲杀,

听得人血脉贲张,心脏不受控制地跟着那狂暴的节奏狂跳!

空灵处,他的动作骤然舒缓,指尖轻勾慢挑,音符不再局限于琴体,

而是借助他精妙的控制力,营造出一种浩瀚无垠的宇宙回响。

仿佛能“听”到星云旋转、黑洞低吟、时空涟漪,

一种极致的孤独与壮丽交织在一起,直击灵魂深处。

他的表情始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漠然,仿佛只是信手为之。

但他的身体却随着音乐的律动微微起伏,整个人与古琴仿佛融为一体,

成为了一个沟通古老与未来、地球与星海的能量枢纽。

许教授和陈教授早已忘了喝茶,张着嘴,眼神呆滞,仿佛看到了某种神迹。

李革新教授紧握的拳头不知何时已松开,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他听不懂那些“离经叛道”的音效,但那磅礴的气势和深邃的意境,却让他灵魂战栗。

周亦禾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惊骇与迷醉,这完全颠覆了她对音乐、对文化表达的认知。

夏瑾瑜更是看得痴了,她望着凌默那专注而超然的侧影,

只觉得此刻的他,比星空更遥远,比雷霆更接近。

亚历克斯·李,这位见多识广的音乐大师,

从一开始的微微蹙眉,到逐渐瞪大双眼,再到最后彻底石化!

他手中的酒杯早已倾斜,酒水洒在地毯上也浑然不觉。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狂热,以及一种仿佛朝圣般的虔诚。

一曲终了,余音仿佛还在空气中震颤,久久不散。

客厅内陷入了长达十几秒的、绝对的死寂。

“My God…”

亚历克斯·李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几乎是踉跄着冲到凌默面前,因为激动,他的中文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这…这是什么?!

上帝!这不是音乐!这是…这是神谕!

是时空的裂缝!”

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脸色潮红,

“凌先生!不!凌大师!

请您!务必与我合作!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任何!

我们要让全世界听到这个声音!

这将是本世纪最伟大的音乐革命!”

他紧紧抓住凌默的手,仿佛生怕他消失一般,眼神灼热得吓人。

凌默只是平静地抽回手,淡淡地说:

“随手弹奏,不成敬意。”

他越是这般轻描淡写,越是让在场众人感到深不可测。

亚历克斯·李那声近乎尖叫的“My God!”和随之而来的狂热告白,如同第一道惊雷,猛地劈开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轰——!

仿佛堤坝决口,巨大的声浪和情感洪流瞬间爆发!

“我的天……我的天啊!!”

一位年轻的研究员猛地抱住自己的头,仿佛无法承受刚才灌入耳中的信息,声音带着哭腔,“我听到了什么?!我到底听到了什么?!”

“这不是古琴……这TM是宇宙本身在说话!!”

另一位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教授竟忍不住爆了粗口,脸色涨红,激动得浑身发抖。

许教授猛地从沙发上站起,因为动作太快甚至有些踉跄,他死死盯着那架看似普通的古琴,又看向平静坐在那里的凌默,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最终只是重重地一拍大腿,发出一声悠长而复杂的叹息,那叹息里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赞叹和“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满足。

陈教授更是老泪纵横,他抓住许教授的胳膊,声音哽咽:

“老许!老许你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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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馆?!

谁还敢说我们是博物馆?!

这琴声里……有我们的过去,更有我们的未来啊!!”

他感觉胸腔里憋闷了数日的郁气,被刚才那席卷一切的钢铁洪流和浩瀚星海冲刷得一干二净!

李革新教授怔怔地站在原地,他发现自己之前所执着坚守的“传统”,在凌默这石破天惊的演绎面前,显得如此狭隘和苍白。

那琴声里的磅礴与深邃,让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何为“道在器中,器可载道,亦可破道”的真意。

他对着凌默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不是屈服,而是对更高境界的致敬。

周亦禾早已泪流满面,她顾不上擦拭,只是喃喃自语:

“错了……我们都错了……现代性不是迎合,是超越!

是融合!是凌驾于现有规则之上的创造!

他……他一个人,就撕开了整个西方话语体系为我们设定的牢笼!”

她看向凌默的眼神,充满了彻底的拜服与狂热。

夏瑾瑜依旧痴痴地望着凌默的侧影,心脏依旧在疯狂跳动。

她终于明白,为何凌默始终如此平静。

因为他所站立的高度,所看到的风景,早已超越了眼前这些世俗的纷争与质疑。

他刚才弹奏的,不是乐曲,是答案!

是掷向《寰球视野》那篇报道最响亮的耳光!

而其他所有人,无论是筹备小组的成员,还是许教授的故交,此刻都陷入了某种集体性的亢奋。

他们围拢过来,不是靠近凌默,而是彼此激动地讨论着、惊叹着、宣泄着内心的震撼。

“听到了吗?!那段粒子风暴!我鸡皮疙瘩到现在都没下去!”

“还有星云旋转那段!我感觉灵魂都被吸进去了!”

“亚历克斯说得对!这根本不是音乐!这是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