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大佬的无奈

赵院士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膝盖。

周教授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着凌默,又担心地看向其他人。

李教授张大了嘴,似乎想反驳,但看着凌默那绝对自信甚至带着一丝审视意味的眼神,话堵在了喉咙口。

新来的钱老,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花白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他研究考古一辈子,何时被人如此彻底地否定过心血?

王院长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职业的严谨让她强忍着没有立刻发作,但紧握的拳头显示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孙院士更是直接靠回了椅背,抱起双臂,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悦和怀疑。

耻辱、愤怒、质疑、巨大的失落感……

种种复杂的情绪在每个人脸上交织、翻涌。

房间里的气压低到了极点,仿佛随时可能爆发出激烈的争吵或有人愤然离席。

凌默说完后,便不再言语。

他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双手轻轻撑在桌沿,帽檐下的目光平静地观察着所有人的反应。

他在等。

等第一个忍不住跳起来质疑的人,或者等第一个承受不住这种否定而离开的人。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缓慢地流逝。

令人意外的是,尽管每个人内心都掀起了惊涛骇浪,脸上写满了不适与挣扎,却没有一个人起身。

没有摔门而出的巨响,没有义愤填膺的驳斥。

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纸张被无意识捏皱的细微声响。

这种沉默的抗衡,这种在极度不适中依然选择留下的姿态,反而比任何激烈的反应都更有力量。

凌默心中微微点头。

看来,对真理的渴望,终究压过了个人的面子和固有的骄傲。这份态度,他算是初步认可了。

而此刻,办公室门外,已经不止张帆四人了。

又有两三个来找周教授请教问题的学生和年轻教师,循声来到了门口。

他们不明所以地凑近,正好听到了凌默那石破天惊的“和废纸没什么区别”的最终论断。

这几个人瞬间石化在原地。

张帆四人更是彻底傻眼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看着屋内那些平时需要仰望的学术泰斗们,被一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如此毫不留情地全盘否定,而大佬们竟然……竟然没有一个人反驳?

没有一个人离开?

这超出了他们认知范围的场景,带来的震撼是核爆级别的。

林小雨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王磊的眼镜滑到了鼻尖都忘了推,

张帆张着嘴,活像一条离水的鱼。

姜砚靠在墙上,心脏狂跳不止,她看着凌默那傲然独立、仿佛以一人之力压制全场的背影,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度震惊与某种奇异崇拜的情绪,在她心中疯狂滋长。

门外和门内,仿佛成了两个世界。

门内是思想风暴来临前令人窒息的宁静与对峙,门外是一群被惊雷劈中、呆若木鸡的旁观者。

所有人都被定格的这一刻,等待着凌默下一步的动作。

时间仿佛在那句“和废纸没什么区别”之后凝固了。

办公室内,空气稠得如同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阻力。

几位新来的大佬,如钱老,脸色已经由不悦转为了一种压抑的铁青,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频率透露出内心的剧烈波动。

王院长则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但紧抿的嘴角和微微起伏的肩膀显露出她正极力克制。

孙院士索性闭上了眼,胸口明显起伏,像是在做某种深呼吸,试图平复被一个年轻人如此评价带来的冲击。

赵院士、周教授等“老熟人”虽然同样震惊,但更多是担忧地看着凌默,又看看新来的同僚,生怕这来之不易的交流机会就此崩盘。

李教授则是一脸茫然和委屈,看着自己那份画满了实验流程的稿纸,似乎无法接受“废纸”这个评价。

凌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到的是挣扎,是质疑,是强忍的怒火,但唯独没有出现他预想中的拂袖而去。

这种在极度不适中依然选择留下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说明问题——

对未知领域的求知欲,终究战胜了固有的骄傲。

时机到了。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声音不高,却像一把重锤,敲碎了凝固的空气:

“方向不对,努力白费!”

这八个字,简单,直白,甚至有些俗套,但在此刻此景,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唰——

一瞬间,办公室里所有的目光,无论是愤怒的、委屈的、担忧的还是茫然的,全都齐刷刷地再次聚焦到凌默身上。

钱老猛地睁开了眼睛,锐利的目光射向凌默;

王院长抬起了头,眼神复杂;

孙院士也放下了抱着的双臂,身体微微前倾。

每个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像是一幅众生相图谱,

但无一例外,都紧紧盯着白板前那个戴着帽子的年轻人,等待着他的下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没有人说话。

连最细微的议论声都没有。

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和室内越发清晰的、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凌默对这样的反应很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种绝对的注意力。

他微微抬起下巴,帽檐阴影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弧度。这是一种掌控局面的自信。

而此刻,办公室门外,已经悄悄聚集了七八个人。

除了最初的张帆四人组,后来到的几个学生和年轻教师也彻底被屋内的景象钉在了原地。

他们听清了凌默那狂妄到极点的“废纸”论,

也看到了屋内大佬们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样。

当凌默掷地有声地说出“方向不对,努力白费”时,门外这群年轻人的心理活动达到了高潮。

一个刚来的、穿着格子衬衫的研究生,忍不住低声爆了句粗口:

“我靠……这小子……好狂啊!”

但他脸上没有鄙夷,反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旁边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眼睛瞪得溜圆,捂着嘴对同伴用气声说:

“他居然……居然在教训一屋子院士、院长?

而且他们好像……还都听着?”

张帆激动地抓住王磊的胳膊,用力摇晃,用极低的声音说:

“看见没!看见没!曾老师这气场!无敌了!一句话,全镇住!”

王磊连连点头,镜片后的眼睛闪闪发光,喃喃道:

“狂……太狂了……但是,我好喜欢这种狂!”

林小雨更是看得心潮澎湃,脸颊都泛起了红晕,她觉得站在那里的凌默,简直像是在发光。

姜砚靠在墙边,心跳快得如同擂鼓。

她看着凌默在那群学术巨擘面前展现出的、近乎碾压般的自信和掌控力,一种混合着震撼、崇拜与莫名吸引的情绪在她胸腔里激荡。

她不喜欢狂妄的人,但凌默的这种“狂”,并非无根浮萍的嚣张,而是建立在一种她无法理解却分明能感受到的、深厚底蕴之上的绝对自信。

这种矛盾的特质,让她心神摇曳,目光几乎无法从那个身影上移开。

“我好喜欢……”

这句话,虽然没有说出口,却同时在门外好几个年轻人心底悄然响起。

他们被这种挑战权威、锋芒毕露的才华与气场所深深折服。

室内,凌默感受到了门外隐约的骚动,但他无暇他顾。

他迎着满屋复杂而专注的目光,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真正关键的开始。

他拿起笔,转向了那块空空如也的白板。

“既然旧地图找不到新大陆,”

他顿了顿,笔尖悬停在白板之上,

“那么,我们现在就来画一张新的。”

凌默没有再去翻动那叠被他称为“废纸”的稿纸。

他只是站在那里,目光如炬,依次扫过刚才汇报过的几人,然后,语速平稳却如连珠炮般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手术刀一样精准:

“赵院士,”

他首先看向生态史权威,“您试图从特定生态环境筛选特定微生物入手,构建单向因果。

但请问,如果微生物群落本身的变化,反过来剧烈改变了局部土壤成分、甚至植被结构,进而影响人类定居模式呢?

这到底是环境筛选微生物,还是微生物

——特别是那些伴随作物驯化、人类迁徙而扩散的菌群

——在被动或主动地改造环境?

您的框架里,微生物是静态的结果,还是动态的参与者甚至驱动者?”

赵院士脸上的肌肉猛地一僵,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精心构建的逻辑链条,在“微生物改造环境”这个反向思考面前,瞬间显得苍白无力。

他之前完全没想过这个方向!

巨大的震惊让他瞳孔放大,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拿自己的稿纸核对,却发现凌默根本就没看稿子,完全是凭记忆和逻辑瞬间抓住了他框架的死穴!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呃……”,最终颓然靠回椅背,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豁然被点醒的震撼。

凌默目光一转,看向李教授:

“李教授,您的病毒基因验证设计很精细,但核心假设是病毒基因差异直接对应文明差异。

我反问您,如果某种病毒在欧亚和美洲的毒力差异,并非源于病毒本身基因的显着不同,而是由于两地人群肠道菌群差异,导致免疫应答方式根本不同,从而表现出截然不同的疾病后果呢?

您只盯着病毒这把锁,有没有考虑过人体免疫这把钥匙的锁孔,可能早就被世代传递的微生物给改造了?”

李教授“腾”地站了起来,手指着凌默,像是想反驳,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脑子里飞速闪过实验室里那些无法完美解释的数据偏差……对啊!

为什么一直只想着病毒变异,却没想过宿主环境的根本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