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阳光,透过文学院老式拱窗上缠绕的常春藤,在梯形教室的红漆地板上投下斑驳摇曳的光影。空气里混合着旧书、木头和墙面灰的特有气息。
《世界文学通析》的课堂上,林静书教授——一位气质卓然、年仅四十余岁便已享誉学界,以思想深邃、文笔犀利着称,甚至荣获过国内顶级文学理论大奖“金砚台奖”的学者——正在分享自己的课程,关于文学的奥秘
课堂上,林教授把对文学的感悟娓娓道来
林教授的话像颗石子,投进了凌默心里的湖。他想起穿越后到今天,从这个世界的经典名着,到小众作家的随笔集,再到几本泛黄的文学理论旧书,他一本本读下来,指尖划过那些陌生的文字,却总能在字里行间找到熟悉的共鸣。
他想起原世读叶芝的诗时,看到“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突然就想起另一个世界里,学校女同学在他十八岁生日时,偷偷塞给他的那本诗集,扉页上也写着类似的话;
读卡夫卡的《变形记》时,格里高尔变成甲虫后的孤独与挣扎,让他想起刚穿越时,攥着陌生身份证站在街头的茫然——明明身处人群,却像隔着层透明的膜,连呼吸都觉得不真实。
还有那些关于“故乡”的文字。这个世界的作家写故乡,写老屋后的槐树,写村口的小河,写母亲煮的粥,和他记忆里的故乡那么像,又那么不一样。
他在图书馆的角落里,看着那些文字,突然就明白,不管在哪个世界,“故乡”从来都不是具体的地方,而是藏在心底的、关于温暖和牵挂的记忆碎片——是母亲的唠叨,是父亲递来的热茶,是放学回家时,巷口那盏亮着的灯。
林教授还在讲台上说:“文学的伟大,在于它能跨越时空,让不同的灵魂相遇。你在书中读到的,从来都不只是别人的故事,更是你自己的心事。”
凌默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书页上的字迹,心里忽然就亮了。他想起自己写《士兵突击》时,许三多的迷茫与坚守,其实藏着他对“坚持”的理解——穿越后的日子,他曾无数次想过放弃,想过就这样隐姓埋名过一辈子,可写许三多的时候,他突然就明白,不管在哪个世界,人都需要一点“不抛弃、不放弃”的劲头,才能在陌生的环境里,找到自己的位置。
他也想起关于《琅琊榜》的情节,梅长苏的隐忍与智谋,藏着他对“责任”的思考——从电台歌手“曾阿牛”,到亚太诗词大会的黑马,再到如今的自己,他渐渐明白,就算换了个身份,也不能丢掉心里的那份真诚,对文字的真诚,对身边人的真诚。
阳光透过常春藤的缝隙,落在凌默的书页上,照亮了他写在空白处的几行小字:“文学是桥,一端连着过往,一端连着远方;是镜,照见别人,也照见自己。”
林教授的声音还在继续,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她的讲述和偶尔翻动书页的声响。
凌默抬起头,望着讲台前那个沉浸在学术里的身影,又看了看窗外缠绕的常春藤,心里忽然就觉得踏实——这个世界的文学,虽然陌生,却给了他太多的慰藉和力量;
而他写下的文字,或许也能像这些书一样,给某个陌生的灵魂,带去一点温暖和勇气。
接着,林教授在台上提出了一个宏大而根本的命题
她站在讲台后,目光睿智而平和地扫视全场,声音清晰而富有启发性:“同学们,我们已经涉猎了众多形态各异、来自不同文明的文学作品。那么,在你们看来,超越所有具体形式、题材和时代背景,文学最核心、最永恒追求的目标是什么?是什么内在的驱动力,让它能持续打动一代又一代人?”
问题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教室里立刻陷入一片沉思的寂静。几位同学陆续起身尝试回答: 一位男生说:“是反映现实,记录时代风貌吧?像一面镜子。” 一位女生思考着说:“应该是讲述精彩的故事,满足人类与生俱来的好奇心和探索欲。” 另一位同学补充:“我觉得是表达复杂的情感,引发读者的共鸣,让我们感觉不那么孤独。”
答案各有道理,但似乎都未能完全触及那最核心、最本质的驱动力量。林教授微微颔首,对每位发言者都报以鼓励的眼神,却并未做出肯定与否定的评价,显然期待更深入的见解。她的目光最终若有所思地落向后排那个安静坐着、帽檐下的眼神却异常专注明亮的旁听生身上。
“曾阿牛同学,”她温和地点名,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能否也分享一下你的看法?”
凌默闻声起身,瞬间成为全教室的焦点。他沉默了片刻,并非紧张,而是在快速地将自己那个世界的文学观,用这个平行世界能够理解、且不逾越“旁听生”认知范畴的语言组织起来。当他开口时,声音平稳而低沉,却自带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小主,
“我认为,文学最核心的永恒追求,或许是对抗遗忘,并且雕刻时光。”
语惊四座!这八个字仿佛带着某种沉重的力量,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他继续阐述,声音不疾不徐:“它源于一种对时间终将抹平一切痕迹的深层恐惧,以及对存在意义的终极追问。
文学创作,因此成为一种主动的抵抗——抵抗遗忘,抵抗消亡。它试图捕捉那些注定流逝的瞬间、情感、思想和时代的微光,为转瞬即逝的存在建立确凿的痕迹。
同时,它也是在雕刻时光,将流动的、不可捉摸的时间,凝结成可以被感知、被触摸、被传承的文字形态。
最终,它渴望在不同时空的灵魂之间,建立跨越千年的共鸣与联结。”
他的话语没有引用任何这个世界的未知经典,却充满了哲学的洞察和诗意的浪漫,直指本质,震撼人心。
林静书教授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叹与激赏的光芒,她情不自禁地向前微微倾身,由衷赞道:“对抗遗忘,雕刻时光…曾同学,你这八个字,精准地捕捉到了文学那最神圣、最悲壮也最温暖的内核!这个概括非常精彩,极具穿透力!”
课堂气氛被这番论述推向了一个高潮,所有人都感到一种意犹未尽的震撼。林教授满怀期待地看着凌默,发出了进一步的邀请:“曾同学,你的理解本身已经充满了诗意和力量。能否请你,或许借用一段你深爱的诗行,或者即兴表达,为你这个深刻的论述,做一个更感性的、诗意的注脚?”
所有目光再次灼灼聚焦于他,充满了期待。凌默再次沉吟片刻,仿佛在记忆的宝库中搜寻最贴切、又能自然融入这个世界的表达。继而,他用那富有磁性的嗓音,低沉而深情地吟诵:
“我不会写下任何宏大的史诗或宣言,
我只愿做一名时光的书记员,
记录下电车驶过黄昏街道的细微嗡鸣,
午后阳光在老旧窗台上缓慢而确切的偏移,
一杯凉掉咖啡的最后的苦涩,
和一个无人注意的、微笑的缘由… …
我写下,故它曾存在。
你读到,故我们曾共鸣。
这或许就是文学,
最谦卑又最骄傲的使命——
为无数流逝的瞬间,
建立一座不朽的文字墓碑,
并在冰冷的碑文之下,
埋藏一把通往永恒感动的密钥。”
诗句深情而悲悯,充满了对平凡瞬间的珍视和对存在痕迹的执着,完美地赋予了刚才那个抽象论述以具体的血肉和温暖的生命力。余音绕梁,满室皆静,仿佛被一种巨大的宁静和感动所笼罩。
班级一位女生王虹雨,此刻眼圈微微泛红,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天啊……为流逝的瞬间建立文字的墓碑……说得太好了!我怎么从来没这样想过?文学原来这么温柔又这么有力量!他怎么能想到这么深刻的东西?太厉害了……”
李香玲眉头紧锁,陷入深深的思考,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笔, “对抗遗忘…雕刻时光…记录存在…建立共鸣…这逻辑链条太清晰了!一下子把我过去读过的所有作品都串联起来了!原来这才是底层逻辑!这个曾阿牛…他根本不是普通旁听生,他的思维层次太高了!” 此时他目光中充满了对凌默豁然开朗的敬佩和探究欲。
隋缘, 精致好看的眉头蹙起,嘴角撇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哼…准备得可真充分啊!台词背得挺熟嘛?又是高深理论又是现代诗的,在这种场合出风头,真是煞费苦心。虚伪!卖弄!” 她强忍着内心莫名的不快和抵触,故意扭开头不看讲台,假装整理笔记。
林静书教授自己也深受震撼,作为顶尖学者,她比学生们更能体会到这番见解的价值和背后所代表的悟性。惜才爱才之心瞬间汹涌。她极其郑重地,当众发出了一个重量级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