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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周六凌晨三点五十分，大学南门笼罩在深蓝色的静谧之中，只有清冷的空气和稀疏的星斗作伴。

李静踩着自行车踏板，不住地看表，呵出一口气：“都快四点了，曾师兄还没来啊？上次也没有留电话，真急人。”

王雯也附和着，搓着手取暖：“是啊，联系不上，要不咱们自己骑车去翠屏山脚下等？”

唯有苏萌萌扶着自己的自行车，语气温柔却异常坚定：“不会的。曾师兄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他说会来，就一定会来。”她奶白色的运动服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清爽，高马尾显得利落又充满朝气。

话音刚落，两道柔和的车灯划破夜色，一辆黑色的SUV悄无声息地滑停到她们身边。副驾驶车窗降下，露出了凌默的脸。他今天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帽檐压得有些低，遮住了部分眉眼，在路灯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配上炭灰色的休闲装和黑色冲锋衣，显得比平日更低调，甚至带点难以接近的神秘感。

“抱歉，等了一会儿了吧？刚去加了点油。上车吧，今天给大家当司机。”他的声音从帽檐下传来，依旧平和。

女孩们又惊又喜。李静和王雯几乎跳起来：“哇！师兄你还有车！太棒了！”、“太好了！不用吹冷风骑车了！”

苏萌萌看着凌默，脸上绽放出“看吧，我就知道”的灿烂笑容，那双大眼睛立刻弯成了甜美的月牙，眼底星光点点。

三人利索地锁好自行车，挤上了温暖的车。苏萌萌自然地坐在了副驾驶位。

车内气氛活跃起来。李静好奇地打量着内饰：“师兄，这车是你的呀？家里条件不错吧？是做什么的呀？”

凌默目视前方，熟练地打着方向盘，语气平淡：“代步而已。家里…做点小生意。”回答得轻描淡写。

王雯又问：“师兄你本科是哪儿的呀？也是粤城吗？”

凌默的目光依旧看着路面：“不是，外地一个普通大学。”同样无意深谈。

苏萌萌敏锐地察觉到凌默的回避，立刻用轻快的声音打断，指着窗外：“哎呀，你们查户口呢！看那边，好像有只早起的小猫！师兄，我们快到了吧？”巧妙地化解了微妙的氛围。

“嗯，十几分钟。”凌默简短回答，用眼角余光看了苏萌萌一眼，带着一丝的感叹，这姑娘看着单纯善良，其实挺善解人意的

抵达翠屏山脚，天际已泛起鱼肚白。四人开始沿石阶而上。凌默帽檐压低，走在最前，步伐稳健，话不多。

苏萌萌紧跟在他身后，像只快乐的小鸟，活泼地分享着：“师兄你看，这种小蓝花叫勿忘我，天亮就合上了”、“哇，树叶上的露珠像钻石！”

凌默虽然回应简短 基本都是“嗯，很漂亮。”、“你认识的真多”，但会放慢脚步，并在她指向那些细微美好时，认真地看过去。

在一段陡峭且因晨露而有些湿滑的石阶处，凌默自然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向紧跟其后的苏萌萌伸出手，他的声音平稳：“小心，这段路滑。”

苏萌萌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凌默伸出的手上。他戴着半指手套，露出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透着一种沉稳的力量感。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略一迟疑，还是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就在指尖相触的瞬间，一股微妙的电流仿佛窜过。凌默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带着手套粗粝的触感，却异常稳固有力，轻轻一握，便将她纤细的手完全包裹住，给人一种无比安心的感觉。而苏萌萌的手，小巧、柔软，指尖微凉，像一块未经雕琢的温润软玉，带着少女特有的细腻柔滑，几乎没什么力道地、全然信任地倚靠在他的掌心。那短暂的触碰，清晰地传递着彼此的体温和截然不同的质感——他的坚定可靠，她的柔软依赖。

借着他的力道，苏萌萌轻盈地一步跨上了陡坎，站稳了身形。她立刻小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谢谢师兄！你好像什么都挺稳的。”

凌默几乎是立刻就松开了手，仿佛那短暂的触碰也烫着了他。他迅速转回身，继续向上走，语气依旧平淡，甚至更显简短：“多爬几次就好了。”掌心那柔软微凉的触感似乎还残留着，与他平日里握笔、按弦的感觉截然不同，一种陌生的、细微的悸动悄然蔓延，扰乱了山间清晨的冷冽空气。

一会儿后，苏萌萌两个活泼的舍友走在了前面

登山的石阶因为前几日的雨水略显湿滑。苏萌萌正努力找话题和凌默聊天：“师兄，你看那边的石头...” 话音未落，走前面的李静突然发出一声惊叫，猛地后退：“呀！蛇！”

只见一条灰褐色的蛇正慢悠悠地横穿石阶，吐着信子。

“啊！”王雯也吓得轻呼。

最怕蛇的苏萌萌，在看到那滑腻生物瞬间，大脑空白，极度的恐惧让她本能地尖叫着，猛地转身，几乎是扑撞进离她最近的凌默怀里。

小主，

她的动作又快又急，双臂如同受惊的藤蔓般瞬间紧紧环抱住凌默的腰身，整张脸死死埋进他胸膛的衣物里，仿佛那里是唯一的避难所。她能隔着薄薄的运动服感受到他身体的温热和隐约的肌肉线条，甚至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声，与自己狂乱的心跳形成鲜明对比。她吓得身体不住地微微颤抖。

凌默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撞得身形微微一晃，身体瞬间僵硬。温软的身躯紧紧贴着他，女孩特有的柔软和清香毫无保留地袭来，让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那蛇似乎嫌吵，很快滑入草丛消失了。

“好了，没事了，它走了。”凌默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比平时似乎低沉柔和了一些。他犹豫了一下，一只手非常克制地、轻轻拍了下她的背，动作略显生疏，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危险解除，理智回笼。

苏萌萌猛地意识到自己正以多么亲密的姿势抱着凌默！ 刚才的触感、温度、心跳声瞬间变得清晰无比，一股巨大的羞意轰地一下席卷全身，脸颊烫得惊人。她像被电到一样，猛地松开手，从他怀里弹开，手足无措地站着，连耳根都红透了，根本不敢抬头看凌默的眼睛，声音细若蚊蝇，还带着一丝未散的哭腔和满满的羞涩：“对、对不起师兄……我……我不是故意的……太、太害怕了……”

现场安静了一秒。

“噗嗤……”李静第一个没忍住笑出声，眼神亮得惊人。 “哇哦……”王雯也捂着嘴，笑得肩膀直抖。

李静拖长了语调，调侃道：“哦——蛇是走了，但萌萌好像舍不得离开某个‘安全地带’了呀？”

王雯也跟着起哄：“是啊是啊，抱得那么紧，师兄的怀抱是不是特别有安全感呀？我们都看到了哦！”

这些话像羽毛一样搔刮着苏萌萌的羞耻心， 刚才那个怀抱的温暖和坚实感仿佛还残留着，让她心底偷偷泛起一丝极其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甜蜜和回味。但这丝甜意立刻被更大的羞恼淹没。

“啊啊啊！李静！王雯！你们讨厌死了！不许说了！”苏萌萌羞得无地自容，跺着脚，张牙舞爪地就朝着两个坏笑的舍友扑过去，想要捂住她们的嘴。

三个女孩顿时笑闹作一团，在山道上互相追逐躲闪。

“哎呀，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啦？”李静一边躲一边继续笑。 “萌萌害羞了害羞了！”王雯也笑着躲闪。

苏萌萌又羞又急，追打着她们。就在她试图抓住李静时，脚下因为打闹没注意，猛地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

“呀！”她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踉跄着向后倒去。

而她的身后，正是刚刚整理好衣服、表情恢复平静的凌默。

于是，在另外两个舍友更加夸张的惊呼和笑声中，苏萌萌再一次，结结实实地、跌回了凌默的怀里！

凌默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避免她摔倒。

再次撞入那个熟悉的、带着清冽气息的怀抱，苏萌萌整个人都僵住了，头顶仿佛都在冒热气。这一次的接触甚至比上一次更清晰，她能感觉到他手臂扶住她时的力度和温度。

“哈哈哈哈！”李静笑得最大声，“投怀送抱x2！萌萌，你这招厉害啊！”

王雯也笑弯了腰：“师兄！看来今天是甩不掉这个小挂件了！”

苏萌萌从凌默怀里站稳，这次连脖子都红透了，简直要冒烟。她羞得恨不得立刻挖个洞把自己埋了，根本不敢看凌默此刻是什么表情，只会语无伦次地对着舍友喊：“你、你们……我不理你们了！”说完，捂着脸，几乎是小跑着往山上冲去，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李静和王雯看着苏萌萌“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得更欢了。

凌默：“……”他看着女孩逃跑的背影，又看了看笑得东倒西歪的两位舍友，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似乎微不可查地轻轻叹了口气。

“走了。”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也迈步向上走去。

李静和王雯这才止住笑，互相挤眉弄眼地跟上，气氛变得无比欢乐和暧昧。

经过刚才那场令人面红耳赤的意外后，四人小队再次向着山顶进发。气氛明显变得不同了。

李静和王雯走在前面几步，两人时不时交头接耳，然后发出一阵压低了的、心照不宣的轻笑，显然还在回味刚才的“精彩瞬间”。她们的心情因为这场意外的“助攻”而变得格外欢快，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凌默依旧走在中间靠后的位置，表情恢复了惯常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个被两次“投怀送抱”的人不是他。他只是沉默地走着，目光偶尔掠过山路旁的植被和更远处的风景，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只是单纯地放空。山间的空气似乎都因为他这份沉静而显得更加清新凛冽。

而变化最明显的，是苏萌萌。

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叽叽喳喳地围着凌默努力找话题。她安静地走在凌默身侧，保持着一点点微妙的距离，既不像之前那样贴近，也没有离得太远。

小主，

她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未完全褪去的淡淡红晕，像扑了一层自然的胭脂。她没有再看凌默，而是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的石阶，或者偶尔抬眼望向远处层叠的山峦。

但是，她的眼睛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那双总是洋溢着热情和笑意的眸子，此刻仿佛被山泉洗过一般，清澈透亮，眼底深处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羞涩、甜蜜、以及某种悄然滋长的欣喜的光彩。像是藏了一个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无比美好的秘密。

她虽然话少了，但唇角却总是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形成一个柔软而甜蜜的弧度。她的思绪显然已经飘远，或许还在反复回味刚才那个短暂却无比清晰的拥抱——他胸膛的温度、心跳的节奏、手臂扶住她时的力度，还有那干净清冽的气息……

每一次回想，都让她的心跳漏掉一拍，然后那股甜甜的、酥麻的感觉就又会在心底蔓延开一点。

“萌萌，发什么呆呢？快点呀，快到山顶了！”前面的李静回头喊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调侃。

苏萌萌猛地回神，像是被抓住了小辫子，脸又热了一下，连忙应道：“来了来了！”她加快脚步，但还是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旁边的凌默。

凌默似乎并没注意她们的对话，只是匀速地走着。

王雯也笑着小声对李静说：“看萌萌那样，魂都快被某人勾走咯。”

苏萌萌听到了，羞得想反驳，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假装没听见，快走几步超过了她们，但很快又慢了下来，不自觉地调整回和凌默并排的速度。

山风吹拂，带来树叶的沙沙声和鸟鸣。一路上的欢声笑语主要来自前面的李静和王雯，她们似乎很享受这种氛围。

而苏萌萌，则沉浸在自己那份安静却澎湃的心事里。话虽少了，但内心的活动却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丰富百倍。这段通往山顶的路，因为那份意外的亲密和此刻内心的甜蜜悸动，而变得格外不同起来。

她偶尔会用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飞快地、偷偷地看一眼身旁那个沉默的身影，然后迅速移开视线，心底那份隐秘的欢喜便又加深一分。

山顶，似乎就在不远的前方了。

苏萌萌安静地走着，脚下的石阶仿佛不再是坚硬的石头，而是踩在某种柔软而不真切的云端。她的心，像是被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又酥麻的感觉在心尖蔓延开，让她有些无措，却又……忍不住偷偷欢喜。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心跳就是不肯恢复到平常的节奏？为什么脸颊上的热度迟迟不肯褪去？为什么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刚才撞进他怀里那一刻的感觉——那瞬间的惊慌失措，被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包裹后的奇异安心，还有他手臂那克制却稳重的力度……

这些画面和感觉，像调皮的小鱼，在她脑海里反复跃出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让她根本无法平静。

她偷偷用眼角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身旁沉默行走的凌默。

他和学校里其他男生好像很不一样。

别的男生，要么像开屏的孔雀一样喜欢炫耀，要么咋咋呼呼吵吵闹闹，要么就和她那些哥们儿一样，可以勾肩搭背地胡吹海侃。

可曾师兄……他那么安静，像一口深沉的古井，丢一颗石子下去，要好半天才能听到微弱的回响。他很少说话，眼神总是淡淡的，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太关心，可偏偏又能说出那样震撼人心的诗句，能在她最害怕的时候，用最简单的话让她安心。

这种矛盾，让她感到好奇，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吸引，想去探究那平静水面下到底藏着怎样的世界。

这种感觉到?是什么？苏萌萌弄不明白。

不是对偶像的崇拜，不是对哥们的友情，好像……也不是单纯对厉害同学的敬佩。

就是一种很朦胧、很模糊的感觉。觉得他很好，和他待在一起，哪怕不说话，心里也会有点悄悄的开心。看到他平静的侧脸，会觉得莫名的心安。被他那双深色的眼睛无意间扫到，心脏就会不争气地乱跳一阵。会忍不住想靠近他，又怕打扰到他；会因为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回应而偷偷高兴好久。

这种心情，酸酸的，甜甜的，涨涨的，填满了她的心口，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陌生而奇妙的滋味。

她不知道这叫不叫喜欢，这个词汇对现在的她来说，还有点太重大，太清晰。她只是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曾阿牛师兄，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这种“不一样”，让她心生怯意，不敢像平时那样大大咧咧地靠近，却又让她像发现了稀世珍宝一样，忍不住一遍遍在心里回味、描摹，眼底也因此而流淌出比山泉更清澈、比阳光更明亮的光彩。

她怀揣着这份自己也无法完全定义的、朦胧而悸动的心情，一步一步，跟在他身边，走向山顶。前方的风景似乎都因为身边这个人，而被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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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登顶刹那，万丈金光冲破云海，天地间一片辉煌壮阔。众人被美景震撼，对着天际尽情呐喊许愿。

呐喊声歇，李静意犹未尽地起哄：“师兄！此情此景，必须来首诗啊！不能浪费！”

王雯鼓掌附和：“支持！师兄来一首应景的！要唯美的！”

苏萌萌也转过身，用那双充满期待、亮晶晶的月牙眼望着他。

凌默望向那轮彻底跃出、洒下无尽温暖的金色朝阳，帽檐下的侧脸线条似乎柔和了许多。他沉吟片刻，声音温润舒缓，仿佛怕惊扰了这份静谧的美好，缓缓吟诵：

“夜，这深蓝的绸缎商人，

终于收起了他最后的星币，

悄然退场。

而那位名为‘光’的慷慨画家，

正以云霞为调色盘，

肆意泼洒着熔金与流火。

看哪，那天地相接之处，

是祂不慎打翻的暖橙，

正迅速漫过群山的脊背，

吻醒每一朵沉睡的云海。

——请饮下这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