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未散尽,郭春海就蹲在老金沟的柴垛旁检查装备。五六半的枪管裹了层獾油,在晨光中泛着蓝汪汪的光。他特意换了双新做的犴皮水靴——靴筒用熊筋缝线,踩在淤泥里也不会陷下去。
带这个。乌娜吉从屋里出来,手腕上的银镯子叮当作响。她递来个桦树皮卷,展开是张手绘的湖底地形图——阿玛哈年轻时潜水分毫不差地记下的。墨线勾勒的等深线上,几个红点格外醒目:是沉船的位置。
二愣子风风火火跑来,解放鞋上沾满食堂的葱花。他脖子上挂着阿莉玛送的骨串,腰间别着钢锯条磨的潜水刀:技术员说声呐仪修好了!
赵卫东抱着台用油布包裹的仪器走来,眼镜片上全是雾气。这设备原本是县水文站的,现在加装了信号干扰模块,天线像蜘蛛腿般支棱着。能屏蔽200米内的声波信号,他推了推眼镜,但蓄电池只够用三小时。
托罗布和格帕欠最后到来。老猎人今天穿了件压箱底的鱼皮水靠,腰间挂着鹿皮酒囊;格帕欠的伤已经结痂,正用鄂伦春语低声哼唱着古老的潜水咒。
老刘的东方红拖拉机突突地驶向月亮湖。车斗里除了装备,还装着个用轮胎内胎改的简易浮筏——是机修车间连夜赶制的。老司机左手残缺的小指神经质地敲着方向盘,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湖水在朝阳下泛着铜镜般的光泽。郭春海把装备搬上浮筏时,注意到岸边芦苇丛有新鲜的踩踏痕迹——44码胶底鞋印,纹路是军用款的。重生前的侦察经验让他立刻判断出:有人在监视他们。
分两组。他低声部署,我和乌娜吉下水,你们在岸上警戒。
乌娜吉已经脱掉外褂,只穿着靛蓝染的无袖衫。她辫梢的狼牙坠子用鱼线缠紧了,腰间别着猎刀和鱼叉。两人滑入水中时,冰凉的湖水让郭春海打了个激灵——七月的月亮湖,深处依然刺骨。
水下能见度不足两米。郭春海顺着阿玛哈地图的指引,在浑浊的湖水中摸索前进。突然,他的脚尖碰到个硬物——是那艘橡皮艇!艇身半埋在淤泥里,天线还支棱着。
乌娜吉的银镯子在水下闪着微光。她灵活地钻入艇舱,取出个防水袋。就在这时,郭春海感觉到水流异常——有东西正快速接近!
一条哲罗鲑的巨影从浑浊中冲出!这条比上次见到的那条更大,金色的眼珠像两盏小灯。它张开满是利齿的嘴,直奔乌娜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