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终有散时。

待到月上中天,宾客亦渐渐有了醉意,在仆役的引领下各自散去,回返客院歇息。

忘机庐所在的山野,复又归于往日的宁静。

陈安独自一人凭倚在竹林精舍的栏杆旁,望着天边那轮被薄云遮掩的残月,心神一片空明。

周遭万籁俱寂,唯有远处传来几声不知名的秋虫鸣叫,更衬得此间清幽。

院中石桌上杯盘狼藉尚未收拾,残留的酒香在夜风中弥漫。

方才那般故友相聚、相谈甚欢的热闹景象,仿佛还历历在目。

只是转瞬间,便已经是曲终人散。

前后落差,一时叫人有些难以走出。

而在身旁不远处,玩闹了一整日的林朝英早早睡去,被安放在一张柔软的竹榻之上,发出均匀而轻微的呼吸声。

陈安上前,俯身为其掖好被角。

视线落在她那张没心没肺的睡脸,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无奈的笑。

林冲在外领兵一方,同妻女聚少离多。

等到往后林冲归来,林朝英你能不能认他这个父亲,都不一定。

摇摇头,也不再多想人家的家事。

不过就在转头间,陈安忽而又想起了另一道身影。

“清风……”

他口中轻声呢喃,思绪亦随之飘远。

算算年岁,当年那个跟在自己身后懵懵懂懂的小师弟,如今也该长成一个翩翩少年了。

这么多年过去,却也不知他如今变成了何等模样?

修行上,可有精进?

还有师父......

他老人家于那九华山中清修,是否一切安好?

一念至此,陈安心头那份古井不波的心境,竟也泛起了几分涟漪。

“或许,也是时候该回去看望一番了。”

他心头一动,将此事记在了心底。

......

翌日,天光微亮。

安竹山庄门前,清虚子一身利落的道袍。

此刻正同陈安并肩而立,做出行前的最后告别。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时迁领着二十名长生门的精锐弟子,人人身背行囊,手持长兵。

精神抖擞,一副干练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