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邯的毒计与楚营的风波

戏水河畔,残阳如血,将漂浮在河面上的层层叠叠的尸体映照得更加恐怖。河水早已被染成了粘稠的褐红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章邯踩着周文大军遗落的断戟残旗,靴底黏起半片被血水浸透的竹简。

他随意地扫了一眼,上面依稀是义军起兵时那激动人心的檄文:“伐无道,诛暴秦”。

章邯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冷笑,五指用力一握,那竹简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碎裂成尖锐的竹刺。

“将军!”一名斥候飞奔而来,脸上带着发现猎物的兴奋,“东面三十里,发现陈贼主力!看旗号是田臧的部队,裹挟着周文残部,人数不下五万!”

副将蒙骝闻声望去,却见主将章邯的嘴角,竟浮起一丝古怪而冰冷的笑意。

这位一个月前还在骊山陵墓前挥汗如雨的少府,此刻解下象征文官身份的玉冠,随手扔进泥泞。

他任由散乱的头发与脸上凝结的血污黏在一起,贴在棱角分明的额前,平添了几分狂野与煞气。

“传令,”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烧了后军所有粮车。”

“烧…烧粮车?!”蒙骝以为自己听错了,失声惊呼,“将军!我们…我们只剩下不到三日的口粮了!烧了粮车,大军吃什么?!”

“就是要烧。”章邯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染血的铁甲叶片相互撞击,发出冰冷刺耳的金石之声。

他勒住马缰,居高临下地看着蒙骝,眼神如同寒潭,“就是要让那群骊山出来的狼崽子们…饿着!”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处隐约可见的义军旗帜,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

“只有饿到眼睛发绿的狼…才咬得断猎物的喉咙!”

这冷酷到极致的算计,让身经百战的蒙骝都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戏水冰冷的河面上,漂浮着密密麻麻、肿胀变形的尸体,如同被开膛破肚后遗弃的鱼肚,惨不忍睹。

“将军,这些降卒…如何处置?”蒙骝用靴尖踢了踢一个跪在泥水里、瑟瑟发抖的义军少年。

那少年不过十五六岁,脸上稚气未脱,此刻却写满了死亡的恐惧。

章邯正慢条斯理地用一方雪白的绢帕,仔细擦拭着腰间那块象征监工之权的玉璜,仿佛在拂去最珍贵的宝物上微不足道的尘埃。

闻言,他指尖微微一顿,随即看似随意地向外一挑。动作轻盈得如同拂去花瓣。

“嗤——!”

一道细微却致命的血线,瞬间在那少年囚徒的颈间绽放!

少年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眼中的光彩便迅速黯淡下去,身体软软地扑倒在冰冷的泥水中。

章邯手中的玉璜,依旧温润光洁,纤尘不染。

他看也不看那倒毙的少年,将沾染了点点血迹的绢帕随手扔进旁边一堆尚在燃烧的篝火中。

火焰贪婪地舔舐着丝帕,瞬间将其化为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