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宗的灵药峰终年云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与寒雾坪那带着冰碴子的雾气截然不同。文宇躺在静心小院的竹榻上,看着窗外翠竹上凝结的露珠,恍惚间竟想起了初遇陈琳时的场景——那时寒雾浓得化不开,她一身青绿长袍,木剑横胸的模样,脆生生的声音里满是沉稳,像道穿透迷雾的光。
“在想什么?”陈琳端着一碗温热的汤药走进来,指尖还沾着些许药汁,显然是刚熬制好的。她将药碗递到文宇面前,目光落在他胸口已经结痂的刀伤上,眼神柔和了许多,“今日再喝最后一副,你体内的邪气就能彻底清除了。”
文宇接过药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驱散了些许回忆带来的凉意。他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在舌尖蔓延,却让他想起当初在寒雾坪据点,陈琳拿出凝气丹时的模样,那时她也是这样,看似年轻,却总能让人莫名安心。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我们第一次在寒雾坪见面的时候。”文宇放下药碗,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当时你突然从雾里钻出来,我还以为是焚天阁的人,吓得躲在树后不敢出声。”
陈琳闻言也笑了,坐在竹榻边的石凳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枚刻着青岚宗藤叶纹的玉佩,当初在寒雾坪,张猛就是凭着它认出了自己的身份。“我当时也没想到,寒水门还有你这样的后辈,拿着柄锈铁剑,修为不高,胆子倒不小。”
提到锈铁剑,文宇的眼神暗了暗。那柄剑是他修为尽失后,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普通兵器,不像陈琳的木剑,通体翠绿,还萦绕着灵光。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藏着青云宗的玉佩,是他身份仅存的证明,也是他不敢轻易示人的秘密。
陈琳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话锋一转:“说起来,你当初在寒雾坪,对焚天阁的事格外上心,甚至比我们这些专门追查的人还要急切。”她的目光落在文宇脸上,带着一丝探究,“现在想来,你对焚天阁的恨意,似乎从一开始就不一般。”
文宇的身体微微一僵,端着药碗的手顿了顿。他快速掩饰住眼中的情绪,故作平静地说道:“谁不恨焚天阁呢?他们毁了寒水门,抓了墨老,还到处作恶,我只是看不惯罢了。”
这个回答和当初在寒雾坪时如出一辙,可陈琳却不再像当初那样轻易相信。她想起文宇在黑岩营时,为了救被俘的修士,明知修为不敌,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想起他操控雷灵力时,那种与年龄不符的娴熟与决绝;更想起他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分明是与焚天阁死战留下的痕迹。
“可你不一样。”陈琳轻声说道,“你的恨里,带着一种……执念。就像当年张猛前辈,为了守护寒水门弟子,哪怕被废去修为也绝不后退的那种执念。”
提到张猛,文宇的心中泛起一阵暖意。那位寒水门的前辈,是他修为尽失后遇到的第一个贵人,就像现在的陈琳一样,都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伸出了援手。他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张前辈是英雄,我只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