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区那场无声的对峙,像一根生锈的钉子,楔进了郑煦言的脑海。楚南栀那平静到近乎悲悯的眼神,她消失在昏暗巷弄里的单薄背影,与“窃取数据”、“掐断资金”的恶行形成了尖锐对立的画面,日夜撕扯着他的神经。
他试图用更高强度的工作麻痹自己,用更冷酷的态度对待周遭的一切,试图将那个女人的影子彻底驱逐出他的世界。然而,越是压抑,反弹得就越是凶猛。
尤其是在夜深人静,酒精成为唯一慰藉的时候。
又是一个无法成眠的深夜。总裁办公室内没有开主灯,只有电脑屏幕散发出的幽蓝冷光,映照着郑煦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和下巴上新冒出的青色胡茬。脚边散落着几个空酒瓶,浓烈的威士忌气味几乎掩盖了空气清新剂那虚假的芬芳。
他失败了。
他动用了所有手段,郑氏虽然勉强苟延残喘,但核心的元气已然大伤,如同一个被抽去脊梁的巨人,摇摇欲坠。而那个他认定的罪魁祸首,却如同人间蒸发,只留下一个个解不开的谜团和将他心脏蛀空的痛苦。
理智的堤坝在酒精的浸泡下,终于彻底崩溃。
他抓起手机,屏幕的冷光刺得他眼睛生疼。手指不受控制地、几乎是凭借着肌肉记忆,划开了那个他早已设置为阻止来电、却始终没有勇气彻底删除的号码。
拨号音响起,一声,两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漫长。
就在郑煦言以为不会有人接听,准备任由绝望将自己吞噬时——
电话,被接起了。
那边没有立刻说话,只有一片沉寂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安静。
郑煦言的心脏骤然缩紧,醉意似乎都清醒了几分,但随之涌上的,是更汹涌的、无法控制的委屈、愤怒和一种连他自己都唾弃的、摇尾乞怜般的脆弱。
“为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醉后的含糊不清,像一头受伤野兽的呜咽,“楚南栀……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为什么……”
他颠来倒去地问着,仿佛一个迷路的孩子,执着地寻求着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所有痛苦找到归处的答案。
电话那头,依旧是一片令人心慌的沉默。
就在郑煦言以为她不会回答,或者会像之前那样,用冰冷的沉默羞辱他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