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陵太守府的紫檀木案几上,两只茶盏静静相对。甄若腕间的算珠不曾拨动,目光却已在那卷摊开的《零陵风物志》上停留了一炷香的时间。刘度捻着胡须,看似随意地指点着志书上的矿产图,指尖却总在不经意间掠过几处关键锡矿的标记。
“零陵锡器,冠绝荆南。”刘度终于开口,声音如秋雨般绵软,“可惜近年矿脉枯竭,徒有虚名啊。”
甄若抬眸浅笑:“妾身倒听说,城南三十里的官矿上月刚出过一批上等锡料。”她指尖轻点,正好按在志书未标注的一处矿脉上,“太守若愿重开矿务,交州可包销全部产出。”
刘度瞳孔微缩。这处私矿是他妻弟暗中经营,连郡府簿册都未记载。
“甄夫人说笑了。”他不动声色地合上志书,“零陵小郡,哪比得上交州物产丰饶。倒是听说贵地的海盐......”
“每月五百石。”甄若截住话头,“按桂阳例,半付新币,半以物易。”
厅外忽然传来孩童嬉闹声。刘度的幼子举着个锡制小船跑过廊下,船身工艺粗糙,却闪着独特的青灰色光泽。甄若目光微凝——这是零陵特产的“青锡”,最适合铸造兵器。
“好精巧的船模。”她故作惊讶,“不知零陵工匠可愿往交州传授技艺?每年愿付千金。”
刘度抚须的手顿了顿。他听懂了弦外之音:要么合作开发锡矿,要么交州自己培养工匠。
这时管家疾步进来,在刘度耳边低语。甄若端起茶盏,借着氤氲水汽观察太守神色——那瞬间紧绷的下颌,说明来的不是寻常消息。
果然,刘度再开口时语气已变:“夫人想要锡矿开采权未尝不可,但需答应三件事。”
“太守请讲。”
“其一,矿工须用零陵本地人;其二,税赋需分三成给郡府;其三...”他深吸一口气,“请交州水军巡防湘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