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川又连续下令,语速快而清晰:“通知各连,加固东南面缓坡的掩体,那地方土软,用石头垒,砍树加固。重机枪挪二号位,避开正面,准备打交叉。”
“把所有还能响的炮,炮弹都归拢,我不管还剩几发,听我命令一齐打,不准零敲碎打。”
“二连抽一个排,向西北林家坡方向运动,弄出点动静来,越大越好,做出抄后路的架势。”
传令兵猫着腰飞奔而去。
命令刚下达,东南方向陡然炸起一阵爆豆般的枪声,还夹杂着一声手榴弹的闷响,是二道坎子,阵地上所有人心头一紧。
没过多久,何万山带着人连滚带爬地回来了,一个个浑身是土,有个年轻战士胳膊挂了彩,用破布条草草缠着,渗着血,脸上却兴奋得放光:“营长,撂倒他五六个,抢了两条破枪半袋子弹,还有几颗手雷,何万山喘着粗气,咧着嘴:狗日的追得急,咬钩了。”
张百川点点头,脸上放松了一些,挥挥手让他的人赶紧回阵地。几乎同时,正面公路上枪声大作,桂军先头部队果然被激怒,沿着大路猛扑过来,队形密集,枪声嚣张,叽里呱啦的桂柳官话叫骂声隐约可闻。
稳住,张百川的声音铁锤敲钉,砸进每一个躁动的战士耳中:放近了打。
百米……五十米……三十米……
“打,”
残破的战壕里猛地喷吐出复仇的火舌,老套筒、汉阳造、缴获的民团杂式枪、唯一那挺马克沁重机枪发出暴雨般的子弹,冲在最前的桂军瞬间割倒一排。
但桂军到底是桂军,训练有素,稍一混乱,立刻凭借优势火力压制,轻重机枪刮风般扫过来,打得战壕边沿泥土飞溅,压得战士们抬不起头,小炮咚咚作响,炮弹不断落在阵地前后。
“机枪,转移,”张百川厉喝。
刚停歇不到十秒,马克沁在二号位再次咆哮,将从侧翼试图迂回的一股敌人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