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感觉自己像一颗被命运吐出来的、裹满了千年老坛酸菜味骨粉的枣核,被“噗”地一声,从一个狭窄、湿滑、散发着诡异蘑菇腥气的“肠道”出口,狼狈不堪地弹射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末日屠宰场!
“嗷——!挡我者死!”
“魔崽子!吃我大日如来…呃…呸!吃我金光破邪剑!”
“放屁!那宝贝是我先看到的!黑煞掌!”
“哎哟卧槽!谁他妈乱丢飞剑!砸到老子屁股了!”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爆炸声、法宝碰撞的铿锵声、以及各种意义不明的惨叫哀嚎,如同无数只狂暴的攻城槌,狠狠砸在林野本就嗡嗡作响、饱受心魔低语和系统杂音摧残的脑仁上。他一个趔趄,差点被脚下突然窜起的一缕墨绿色鬼火燎了裤裆。
“我滴个亲娘嘞!” 林野连滚带爬地躲到一块半埋在土里、布满刀劈斧凿痕迹的巨大兽骨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
眼前景象,让刚从万骨坑那相对“静谧”的恐怖中爬出来的他,瞬间理解了什么叫“小巫见大巫”。
这里,就是地图上标注的“古战场祭坛”区域。
天空是永恒的、令人窒息的铅灰色,厚重的阴云低垂,仿佛随时会塌陷下来,将下方的一切碾成齑粉。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血?)、焦糊味、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混合了绝望与疯狂的能量余烬。脚下的大地不再是泥土,而是暗红色的、仿佛被无数鲜血浸透又干涸了亿万次的砂砾岩层,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巨大的裂缝如同大地的伤疤,纵横交错,深不见底,偶尔从裂缝深处喷涌出硫磺味的黑烟或是幽蓝色的磷火,将本就混乱的光影搅得更加支离破碎。
而这片炼狱的核心,是一座庞大得超乎想象的、残缺不全的巨石祭坛!它像一头垂死的洪荒巨兽匍匐在大地尽头,由某种不知名的、如今已遍布裂痕和风蚀痕迹的漆黑巨石垒砌而成。祭坛的基座大得离谱,林野目测自己全力冲刺跑一圈也得半炷香。其上层层叠叠,布满了断裂的石柱、倾颓的雕像(那些雕像的面容模糊扭曲,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与怨毒)、以及早已干涸发黑的巨大沟槽,沟槽里残留着可疑的暗红色结晶,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祭坛最高处,似乎曾经耸立着某种象征性的尖顶或平台,如今只剩下一个狰狞的、犬牙交错的巨大豁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硬生生掰断。一股苍茫、古老、混杂着无尽杀伐与规则扭曲的恐怖气息,从那祭坛的每一道裂痕、每一块巨石中散发出来,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围绕着这座沉默的死亡祭坛,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混战正在上演!
之前天坑方向的惊天光柱(林野猜测是自己激活阵盘时引发的异象),如同一个巨大的信号弹,将散布在葬仙谷各处的、残余的、心怀鬼胎的修士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尽数吸引到了这核心之地!
正道的青衫、白袍、金甲;魔道的黑袍、血衣、骨饰;还有更多穿着五花八门、气息驳杂的散修、佣兵、独行客…此刻全都抛弃了阵营的矜持(或者说,阵营在这里本就是最不值钱的遮羞布),为了争夺那些在混乱中偶然显露、散发着诱人宝光的残破法器碎片、不知名矿石、甚至是某个倒霉蛋掉落的高级储物袋,杀红了眼!
场面极其混乱且抽象,剑气纵横,一道煌煌如日的金色剑气劈开黑雾,却在半路被七八道不同颜色的魔气、煞气、甚至一道歪歪扭扭的粉色桃花瘴气联手绞碎,炸开的能量乱流把旁边一个正在偷偷挖矿石的猥琐散修掀飞出去,一头栽进冒着泡的岩浆裂缝边缘,吓得他“妈呀”一声,连滚带爬地逃开,矿石也不要了。
魔火肆虐,一团巨大的、燃烧着无数痛苦人脸的碧绿魔火呼啸着卷向一群正道弟子,领头的大和尚怒目圆睁,祭出一个紫金钵盂,口诵佛号:“唵嘛呢叭咪吽!” 钵盂金光大放,堪堪挡住魔火。然而魔火中一张扭曲的人脸突然脱离火团,如同鼻涕虫般“啪叽”一下糊在大和尚锃亮的光头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和凄厉的惨嚎(人脸发出的)。大和尚猝不及防,痛呼一声,佛号都念岔了音:“哎哟我佛慈悲个锤子!” 紫金钵盂光芒一滞,魔火趁机反扑,场面一度十分焦灼(物理意义上)。
法宝乱飞,一柄滴溜溜旋转的、镶嵌着七颗歪歪扭扭宝石的玉如意(一看就是散修出品),正追着一个魔道修士猛砸,每次砸中对方护体魔气都爆出一团彩色的、带着廉价香精味的烟雾,那魔修被熏得连连咳嗽,破口大骂:“哪个王八蛋炼的迷魂烟法宝?!缺了大德了!” 另一边,一个造型夸张、像特大号鸡毛掸子的拂尘(正道某长老的法宝?),正疯狂地对着一个喷吐毒雾的巨大骨蛇法器“掸灰”,每掸一下,骨蛇就哀鸣一声,散落一地骨粉,操控骨蛇的魔修心疼得直抽抽:“老牛鼻子!你赔我的小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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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战场,两个肌肉虬结的体修(一个正道光头,一个魔道纹身大汉)放弃了花里胡哨的法术,如同蛮牛般“咚咚咚”地撞在一起,拳拳到肉,打得尘土飞扬。旁边一个瘦小的修士试图偷袭其中一人,却被光头体修一个“不小心”的肘击扫中,像破麻袋一样飞出去,挂在了祭坛外围一根斜插着的、造型奇特的巨大肋骨上,晃晃悠悠,发出微弱的求救声,无人理会。
空中战场,几道驾驭着不同飞行法器的身影在空中追逐、碰撞,剑气刀光交错。一个驾驭着粉红色绣花鞋法器的女修(?)被一道乌光擦中,尖叫一声,鞋子法器失控,载着她如同喝醉了酒般在空中画着“之”字,差点撞上祭坛最高处的断口,引得下方一片惊呼(主要是担心她掉下来砸到自己)。
混乱!无序!疯狂!贪婪!恐惧!这就是古战场祭坛此刻的主旋律!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野马,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掀起阵阵能量风暴,卷起地上的暗红砂砾,形成小型的血色沙尘暴。残肢断臂、法宝碎片、破碎的符箓如同垃圾般随处可见。
林野看得头皮发麻,嘴角疯狂抽搐:“好家伙…大型真人吃鸡决赛圈?还是地狱难度、人均狂暴版的?这补天录的诱惑力也太特么离谱了吧?还是说这帮人压根不知道里面是啥,纯属被光柱忽悠瘸了来抢空气的?”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紧贴胸口的阵盘碎片和天机残片,冰凉和微弱的清凉感让他稍稍定神。
【桀桀桀…混乱!美味!多么丰盛的灵魂盛宴!小子,冲进去!吞噬!毁灭!】心魔在识海里兴奋地咆哮,暗紫色的力量蠢蠢欲动,侵蚀着那丝清明。
系统界面依旧黯淡,白光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那些暗红色的裂纹则如同蛰伏的毒蛇,在吸收了战场逸散的混乱能量和负面情绪后,显得更加深邃妖异,偶尔闪过一丝贪婪的红光,目标直指林野怀中的阵盘,以及…祭坛深处那若隐若现的扭曲空间节点——天机阁入口!【滋…补天录…能量…近了…】冰冷的意念如同毒蛇吐信。
“闭嘴!都给我老实点!” 林野低吼一声,强行压下心魔的躁动和系统裂纹的贪婪。他深吸一口气(差点被硫磺味呛死),努力集中精神,感应着怀中阵盘碎片传来的微弱指向。地图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核心光点就在祭坛最高处那个巨大的断口附近!同时,地图边缘,一个代表着“潮汐眼”的微弱光点,正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并且亮度在缓慢提升!
“就是现在!那个潮汐眼快亮了!入口就在祭坛顶上!” 林野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苟?已经没得苟了!后面是万骨坑和可能的追兵,前面是混战祭坛,但祭坛顶上有唯一的生路(或者说死路?)!他必须趁着混战和潮汐眼开启的短暂窗口,冲上去!
“闪光绒菇保佑…” 林野嘀咕了一句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的话(他离开石室时,那小东西还在抱着破布条舔得忘乎所以),然后猛地从兽骨后窜出!
他将逆鳞重剑反手背在身后(太显眼),全力运转起仅存的、带着暗紫色混沌属性的灵力,整个人如同融入阴影的壁虎,又像被狗撵着的耗子,利用战场上无处不在的残骸、巨石、甚至激斗中的人群作为掩护,朝着祭坛基座的方向,以一种极其猥琐、极其狼狈、但又异常灵活的姿态,开始了他的“刀尖舞者”之旅。
一道失控的冰锥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带走了几缕头发和一片头皮屑(附带冰霜特效),冻得他一哆嗦。
一团爆开的毒雾就在他脚边弥漫,他一个懒驴打滚(姿势极其不雅)险险避开,滚了一身暗红砂砾,嘴里也进了点土,呸呸直吐。
两个杀红眼的修士在他藏身的巨石旁对轰,碎石飞溅,差点把他活埋。他屏住呼吸,缩在角落,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我是小透明…”
他甚至不得不从一个正趴在地上痛苦呕吐(似乎是被某种音波法宝震伤了)的修士身上爬过去,那修士吐出的不明糊状物差点蹭到他裤腿上,恶心得他差点当场反胃。
凭借着阵盘对能量乱流的微弱预判、天机残片带来的一丝清明、以及前世在键盘网游里锻炼出的风骚走位意识(?),林野竟然奇迹般地穿过了最混乱的外围战场,逼近了祭坛那如同山壁般陡峭的基座!
胜利在望!祭坛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遮蔽了部分混乱的光线。林野甚至能看到基座上那些粗糙的、便于攀爬的巨石纹路!
就在他准备找个相对安全的角落,像壁虎一样往上爬时——
“呔!此路不通!!” 一声带着狂喜和狰狞的暴喝,如同炸雷般在他前方响起!
林野心头猛地一沉,暗道一声:“完犊子!还是被发现了!” 他循声望去,只见前方祭坛基座下方,一块相对平整的巨石后面,“呼啦啦”闪出七八个人影,瞬间呈扇形将他包围!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胸口绣着一个狰狞的狼头——赫然是之前在天坑边缘,被林野用“借刀杀人”之计,忽悠去试探叶辰“护体金光”的“狂狼帮”帮主,赵铁山!他旁边那个脸色苍白、眼神阴鸷、手持一根白骨幡的瘦高个,正是当时和他一起的魔道修士,人称“鬼骨叟”。后面跟着的几个,也都是当初在天坑边或是在葬仙谷其他地方,被林野坑过、抢过、或者纯粹看他这个“宝物强盗”不顺眼的散修和小门派弟子!其中一张脸林野印象深刻——是那个被他用“千年石钟乳”(其实是加了料的洗脚水)坑得差点拉虚脱的“灵药阁”弟子王二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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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 赵铁山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瞪着林野,脸上横肉激动得直抖,咧开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狞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老子找你找得好苦啊!在天坑边上,你害得老子兄弟被那叶辰的剑气削掉半只耳朵!这笔账,今天连本带利跟你算清楚!”
鬼骨叟晃了晃手中的白骨幡,幡面上几颗骷髅头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幽幽绿火,发出“桀桀”的怪笑:“小子,识相的,乖乖把身上的‘宝物’都交出来!天坑里的光柱是你搞出来的吧?那残片,还有那什么精华,肯定在你身上!交出来,老夫或许能给你个痛快!”
王二狗捂着肚子(似乎还有后遗症),指着林野,尖声控诉:“还有我的千年石钟乳!你个天杀的骗子!那玩意儿喝下去,老子差点把肠子都拉出来!赔钱!赔我的精神损失费!”
“对!交出宝物!”
“杀了他!为死去的师兄弟报仇!”(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挂了也赖林野头上)
“他身上肯定有重宝!大家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