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铁衣初铸隐玄机

滴血惊神阙 岩胜 3073 字 11天前

晨曦如同稀释的血色,缓慢地浸染着镇南关巍峨的轮廓,试图驱散昨夜鏖战留下的沉重肃杀。演武堂那扇饱经风霜的木门发出艰涩的呻吟,被一只稳定而有力的手从内推开。项易迈步而出,周身气息沉静如水,仿佛一泓深不见底的寒潭,唯有眼底深处偶尔掠过的、如同冰川裂隙般的锐利精芒,暗示着那场超越凡俗的生死搏杀并非没有留下痕迹。玄色衣袍上几处暗沉的洇湿与不易察觉的破损,是他昨夜战绩的无声证明,空气中似乎还隐约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血腥与元力溃散后的焦灼气息。

项崮笙看着项易的身影,沉重的甲叶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摩擦声。他一夜未眠,如同守护领地的头狼,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眼底布满了细密的血丝,刻满了风霜与难以化开的深沉忧虑。他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项易身上,迅速而仔细地检视过那些细微的伤痕,确认儿子并无大碍后,那钢铁般铸就的面容才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瞬,但更深沉、更浓重的忧虑随即如同乌云般覆上眉梢,沉甸甸地压在那里。

“解决了。”项易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纹,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早已注定的事情一般,那种冷静近乎漠然,却透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

项崮笙的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一口压抑了整整一夜的浊气缓缓吐出,在清寒干燥的边关空气中凝成一团短暂的白雾,又迅速消散。“来了多少,什么来路?”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是久经沙场磨砺出的、深入骨髓的沉稳,但尾音里终究藏着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紧绷。半夜里那惊天动地、让关墙基石都感到微颤的碰撞与嘶吼,由不得他不心惊肉跳。

“来了四个。”项易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语速均匀,如同在念一份冰冷的阵亡名单,“从搜获的零星物件和残缺记录推断,一人精于毒蛊,手段阴诡狠辣。一人专修体魄,力量蛮横狂野,风格近似未被驯化的荒原部落,崇尚最原始的暴力。另外两人,一者擅使重型狼牙棒,凶悍嗜杀,仿佛只为杀戮而生。另一人……”他话语微顿,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那柄骤然断裂的长剑和剑颚处那枚精致的、仿佛凝结着寒霜的冰纹标记,“另一人剑术精湛超凡,其随身物品上携有独特的寒江徽记,或许来自某个遥远而强大的剑术传承之地,此人的威胁程度,远超前三人。”

项崮笙与悄然近前、眉头紧锁的玄稷面色瞬间变得更加凝重,仿佛被无形的巨石压住。四个超乎想象、来历各异的强敌,帝都那位陛下抛出的香饵,其恶毒与效力,着实令人脊背生寒,深感帝王心术之可怖。

“远超前三人……”玄稷手中那柄从不离身的羽扇罕见地停滞在半空,眼中睿智的光芒急速闪烁,试图理解并消化这完全超乎常识的信息,“仅凭一些标记和模糊感知,难以断定其确切根脚与背景。但无论如何,此等人物折戟南疆,其背后所代表的势力,绝非易与之辈,绝不会默不作声,善罢甘休。世子能于这般险恶境地里战胜,实非常人所能及,已堪奇迹。”

“倚仗兵器锋锐之利,搏命侥幸而已。”项易淡然否定,脸上寻不到半分自得之色,仿佛那场生死之战微不足道,“而且他们所图,似乎并不仅限于帝都悬赏的那点虚利浮财。”他想起那些材质特殊、以神念刻印的玉片中支离破碎的记载和冷千绝临死前那未尽的、充满惊疑与不可置信的话语,心中的迷雾愈发浓重,仿佛笼罩在通往真相道路上的重重阴霾。

他从怀中取出那枚得自冷千绝的淡蓝玉佩。玉佩在破晓的熹微天光下流转着温润莹泽,表面雕刻的流云纹路仿佛被注入了生命般缓缓浮动,中心那个古老的漱字沉静而神秘,透着一股历经岁月洗礼的沧桑感。“此物得自那剑术高手。方才在堂内调息时,它曾无端微热,与我体内某种深藏之物产生极细微却清晰的共鸣,如同弦音相应。”

项崮笙与玄稷的目光立刻被牢牢吸引过去,聚焦于那枚玉佩之上。他们虽对玄奥的修士之道知之甚少,但久居人上,执掌权柄,见识过无数奇珍异宝,此刻却能直觉地感受到这枚玉佩的超凡脱俗——那是一种超脱了凡俗玉器温润感的灵韵,内里仿佛蕴藏着难以言喻的、引而不发的力量,静静蛰伏。

“此物绝非凡品,内蕴灵机。”玄稷沉吟道,目光锐利如针,仿佛要穿透玉身,“其上标记与那剑客出身必然关联匪浅。这异动,或许是某种我等无法理解的追踪秘术被触发,亦或是指向某个更深层次的、不为人知的古老隐秘。”他的思维总是比别人更快一步,更深一层,已然考虑到各种可能性及其背后的深远影响。

项易将玉佩紧握于掌心,那奇异的、恒定的温凉之感似乎能稍稍抚平体内因道殒天倾血脉刹那悸动而带来的微妙躁意与渴望。“无论其背后藏着何种隐秘,眼下南疆危如累卵、悬于一线方是迫在眉睫之患。陛下此计,驱虎吞狼,毒辣无比,意在引动无数被贪欲蒙蔽心智的豺狼前来撕咬。今日来的或是些利令智昏、按捺不住的鬣狗,明日来的便可能是更有耐心、更狡诈、也更强大的猎食者,甚至是以往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恐怖存在。我等绝不能坐以待毙,引颈就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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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越过冰冷坚硬的垛口,投向关外那一片在淡薄晨雾中若隐若现、起伏不定的苍茫山野,那里死寂无声,却仿佛潜伏着无数双贪婪而冰冷的眼睛,正透过稀薄的雾气死死盯着这座关隘,令人心悸。“军阵煞气合击之术或可震慑寻常武夫,若遇真正超越凡俗理解、拥有搬山倒海之能的强横存在,血肉之躯结成的战阵终究难挡其锋。我们必须找到属于自己的依仗,一种能在不立刻引来帝都倾力碾压、不彻底耗尽南疆本就稀薄元气的前提下,增强实力、巩固防线的可行方法。”

项崮笙眉头紧锁,如同刀劈斧凿般的皱纹深刻起来,形成一道道忧虑的沟壑:“你所言的力量,玄奥莫测,闻所未闻,近乎神话传说。纵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又岂是轻易可得,非经年累月之功不可。更何况,边关重地,动静稍大,必然招致朝堂猜忌,授人以柄,祸患立至。”

“直接效仿那些修士吐纳天地灵气、筑就炼己的路径,确实艰难重重且后患无穷,绝非良策。”项易颔首,完全认同父亲的深远顾虑与现实困境,“但我等或可尝试利用他们遗留下的某些边角料,或者说工具,从中来寻觅一线生机。”他将昨夜苦思的构想缓缓道出,声音沉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