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的病房在普通住院部大楼的七层。
电梯门一开,一股浓郁的消毒水气味便扑面而来,不由分说地钻进鼻腔。
远处传来护士推车时轮子轻微的吱嘎声,隔壁病房里电视机在播放着新闻,还有家属压低了声音的交谈,共同汇成一片令人心烦意乱的背景音。
病房门关着,里面传来压抑的哭泣声,断断续续。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哭声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李若荀的脚步顿住了。
他苍白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静静听了两秒,这才抬起完好的右手,在冰凉的门板上轻轻叩击了两下。
哭声戛然而止。
几秒钟后,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
一张男人的脸探了出来。
他约莫五十岁上下,皮肤是被常年日晒风吹磨砺出的黝黑粗糙。
看到门口的李若荀时,他愣住了。
病房内,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妇人正趴在病床边。
抬起头的乱发下是一张被泪水浸泡的脸,此刻正用通红的眼睛怔怔地望着门口。
显然,这是一对被生活重担压得喘不过气的夫妻。
他们看起来都已经年过半百了,穿着朴素,甚至有些陈旧,一看就是常年靠体力换取生计的人。
何言躺在病床上,他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当看清来人是李若荀,尤其是看到他被纱布吊起的胳膊时,那双原本黯淡的眼睛里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无措所填满,瞳孔都微微放大了。
“哥哥……”
他只能张了张嘴,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沙哑的称呼。
何言的母亲猛地站了起来,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还是那个沉默的男人最先反应过来。他浑身一震,像是终于将眼前这个俊秀得不像真人的年轻人,同警察口中那个救了自己儿子的恩人对上了号。
他快步走到李若荀面前,眼中是震惊、感激和浓得化不开的愧疚。
“恩人……是您……您就是救了我家小言的恩人……”
男人的声音粗糙而沙哑,带着浓重的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