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楣上挂着块黑木匾,上面用红漆写着“自在天窟”四个大字,笔锋挺张扬,可配着这阴森森的寺院,再想想里头干的龌龊事,真是讽刺到家了。
几个穿着灰布褂子的小妖在门口来回走,眼神直勾勾的,跟没睡醒似的,胳膊腿摆动得也僵,一看就是被邪佛力控得亖亖的,连自己姓啥都忘了。说戒备森严吧,也没多玄乎。我指尖灰芒一闪,贴着墙根往寺院侧后方绕——那儿有个被藤蔓挡着的通风口,也就碗口大,正好能钻进去。我把身形缩成一缕淡淡的灰气,跟飘似的钻了进去,连藤蔓都没碰动一根。
里头比外头还黑,就靠墙上挂着的几盏绿幽幽的油灯照明。墙壁上刻满了歪歪扭扭的符文,还有不少逆卍标记,看着就扎眼。空气中的甜腻异香浓得快成浆糊了,一吸气就往脑子里钻,想勾着人心里的恶念往外冒。我赶紧调动太阴真水,在识海边上围了层清凉的水膜,把那邪味儿挡在外头,一点没让它近身。
我贴着回廊的阴影走,跟融在黑里似的,一队队巡逻的邪徒擦肩而过都没瞅见我。这寺院里头的路还挺绕,拐了好几个挂着红布帘的拐角,越往深处走,那股源自无面佛母的邪异波动就越清楚,跟心跳似的,一下下往我感知里撞。
刚转过一个拐角,就听见前头传来一阵嗡嗡的声音——是好多人一起诵经,调子又怪又急,听得人心里发慌,还含糊不清的,不知道念的啥鬼东西。
我踮着脚凑到一扇虚掩的木门缝边,眯着眼往里瞅。好家伙,里头竟是个能装下百来人的大厅堂!地上铺着黑垫子,黑压压坐满了人,有老有少,个个眼睛瞪得溜圆,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跟着高台上一个穿血色袈裟的老妖僧张嘴念——那老妖僧脸上全是褶子,手里还拿着个铜铃铛,摇一下,底下的人就跟着喊一声,跟被牵线似的。
念着念着,那老妖僧突然停下,从怀里掏出个东西举得高高的,声音也提了八度,对着底下的人喊:“诸位善信!看清楚了!这是佛母亲自赐下的‘他化自在种’!谁能得到这圣物,立马就能心念通达,再也不用受苦难,立获无上自在!”
我使劲眯了眯眼,这才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哪是什么圣物,分明是个拳头大的血石榴!比寻常石榴小一圈,皮是暗紫色的,还往外冒淡淡的黑气,顺着缝隙能看见里头的籽儿,跟小虫子似的微微动,看得我后脖子都发麻。
我正琢磨着:是再蹲会儿看看他们还有啥花样,还是趁现在没人,往更里头闯闯?就听见身后走廊尽头传来“吱呀”一声——一扇小木门被推开了,还带着点木头摩擦的涩味儿。
一个矮胖的身影端着个木盘子走了出来,盘子里放着几个跟方才那“自在种”差不多的小石榴,还冒着点黑气。那人头埋得低,看不清脸,只看见他穿着件灰扑扑的短褂,跟之前巡逻的小妖不是一个样式。我赶紧往旁边的柱子阴影里缩了缩,目光跟着他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