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从剑柄传来，不再是温凉，而是带着一丝饮血后的沉静。

我靠在另一棵古树背后，剧烈的心跳几乎要撞碎胸骨。手腕还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刚才那一剑带来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震撼。那不是蛮力，更像是一种……引导，是短剑本身渴望破开某种束缚，而我灵台的气机，恰好成为了开启它的钥匙。

倒在地上的道童没有声息，只有浓郁的血腥气在夜风中弥漫开，如同在寂静的猎场里投下了一颗石子。

“老五？！”

“怎么回事？！回答我！”

另外两人的声音迅速逼近，带着惊怒交加。他们不再谨慎，脚步声变得急促而狂暴。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柄恢复古朴的短剑，将它紧紧攥住，转身便向与追兵相反的方向——森林更深、更陌生的地域亡命奔去。

体内的气旋在疯狂运转，压榨着每一分潜力，支撑着我透支的身体。汗水浸湿了衣衫，又被林间的冷风一吹，冻得我牙关打颤。但我的感官却在生死边缘被磨砺得更加敏锐。我能听到身后不远处，那两个道童发现同伴尸体后发出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以及持幡者那充满怨毒的、几乎要撕裂夜空的低吼：

“陈默！我必抽你魂魄，炼入幡中，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诅咒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我后背发凉。我知道，他们与我，已是不死不休。

我拼命地跑，不知方向，只求远离。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咒骂和追逐声似乎被茂密的丛林吞噬，渐渐远去。但我不敢停，秽血幡那阴冷的锁定感虽然微弱了许多，却依旧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提醒我远未安全。

夜色浓稠如墨，林间雾气开始弥漫。我闯入了一片陌生的区域，这里的树木更加高大，树冠遮天蔽日，连星光都难以透入。四周静得可怕，只有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和脚踩在腐烂落叶上的沙沙声。

就在我几乎要迷失在这片黑暗迷宫时，前方隐约出现了一点微光。

不是月光，也不是灯火，那光呈淡青色，幽幽地悬浮在林地间，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妖异与洁净并存的矛盾感。

有光，就可能有人烟，或许是机会！

我强提精神，向着微光的方向蹒跚走去。靠得近了，才看清那光源自一株巨大的、需要数人合抱的古树之下。树下似乎坐着一个人影。

“谁？！”我握紧短剑，压低声音喝道，声音因疲惫和警惕而沙哑。

那身影动了动，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和戏谑的女子声音响起，清脆得与这死寂的森林格格不入：

“哎呦，深更半夜，在这老林子里舞刀弄剑的，吓唬谁呢？” 随着话语，那点青色微光飘近了些，照亮了说话之人的轮廓。